凃朝蓮
(武漢工程大學外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5)
英語是當今世界上最通用的語言,許多國家間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交往都通過英語來完成。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擴大、經濟的發展和國際地位的提高,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和我國進行商貿往來和文化交流,因此,大量英語詞匯進入漢語,同時漢語的一些詞匯也逐漸進入英語。在漢語詞匯滲透到英語并被英語吸收同化的緩慢的動態過程中,漢語詞匯為了融入到英語語言系統,其語音、詞形、詞義等方面都發生了相應變化。因此分析探討英語中的漢語外來詞,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學術價值。外來詞又稱借詞、貸詞,語言學界對英語中漢語外來詞的研究狀況做過大量的研究,主要圍繞漢語外來詞的定義、對漢語外來詞研究的規則、方法以及英語中漢語外來詞的類型等展開,側重于從漢語外來詞的歷史沿革、社會文化淵源和詞源學角度進行探討,本文從不同角度對英語中漢語外來詞的語言學特征進行分析,探討漢語詞匯進入英語后的語音、語法和詞義變化特征。
漢語外來詞進入英語后,其最大的變化當屬語音的變化。漢語外來詞大多通過音譯法進入英語。所謂音譯,就是將源語言中某一詞匯按其原有讀音,采用目的語符號,連音帶義一起進入到目的語中而使之成為外來詞。這部分音譯外來詞與漢語拼音完全吻合,語音已經適應英語發音體系,如Jin(斤)、tea(茶)、china(中國),Taoist(道士),Pekinese(北京的)等,人們根據英語的發音規則便可讀出這些詞,本族語者聽起來也不陌生。
但是,漢語的發音體系、重音模式、元音、輔音等并不總是與英語相適應,很多漢語外來詞,一方面保留了原有的中文發音規則,另一方面,又受到英語的影響。本族語者在讀到這些漢語外來詞時,會下意識地根據母語發音規則進行調整讀音,因而語音變化還表現在以下幾種形式。
除了“的”“了”“子”等少數漢字以外,漢語聲調采用平聲、上聲、去聲和入聲四聲來表示音節的高低變化,漢語外來詞進入英語后,原有的四聲丟失,采用英語的升降調,逐步被英語同化。 如 Kuo min tang(國民黨),Ching Ming(清明), Mao tai(茅臺),Ya men(衙門),cheong sam(旗袍)等。
1.用英語中的“k”替換漢語中的“g”。 例如:Guangdong(廣東)進入英語后為 Canton(kntn),guoyu(國語)為 kuo-yu,gongfu(功夫)為 kungfu,guomingdang(國民黨)為 kuomintang。Gaoling(瓷土)為 kaolin。
2.用英語里的“n”替漢語中的“ng”。 如 Kongzi(孔子)進入英語后為 Confucius, gaoling(瓷土)為 kaolin,Nanjing(南京)為 nankeen,Gongfu(cha)(功夫茶)為 congou。
3.用英語中的“ch”替換漢語中的“zh”。 如 1izhi(荔枝)進入英語后為litchi,xiaozhong(小種茶)為 souchong,yangzhou(揚州)為 yangchou。
4.用英語中的“ch”和“k”代替漢語中的“J”。 如 jiao(角)進入英語后為 chiao,taijiquan(太級拳)為 tai chi chuan,Nanjing(南京)為 Nankeen.
5.用英語中的“t” 替換漢語中的“d”。 如 mudan(牡丹)進入英語后為 moutan,duchun(督軍)為 tuchun Mao Zedong(毛澤東)為 Mao Tse Tung,daojiao(道教)為 Taoism, Guangdong為Canton。
6.用英語中的“p”替換漢語中的“b”。如 riben(日本)進入英語后為 Japan ,baihua(白話)為 paihua,baicai(白菜)為 petsai。
7.用英語中的 “k”、“ts”、 “ch” 代替漢語中的 “q”。 如Qinghua(清華)進入英語后為Tsing Hua,Anqing(安慶)為Anking ,qilin(麒麟)為 kirin ,Qinggdao(青島)為 Tsingtao ,qing qing(打招呼用語)為 chin—chin。
8.用英語中的“hs“替換漢語中的“x”。 如.xiucai(秀才)進入英語后為 hsiu tsai,xian sheng(先生)hsien sheng,Xia(夏朝)為 Hsia,Xinhua(新華)為 Hsinhua。
9.用英語中的“w”替換漢語中的“hu"。 如 Huntun(混沌)進入英語后為wonton。
從以上例子我們可以看出,漢語外來詞進入英語后,有時盡管英語里有相同音素,但由于不適合英語的語音系統或是使用者有意無意的錯誤使用,也會發生音素的替換,且大多是輔音的替換。
派生和屈折變化是詞匯的兩大語法特征[2]。漢語詞匯進入英語后,也和大多數英語本地詞匯一樣,通過構詞法派生出新的詞匯,并同時具有英語詞匯的屈折變化能力。
派生變化指在詞根上加上派生詞綴而創造新詞的方法,加上詞綴后所構新詞的詞性和語義均會發生相應變化,但詞義都保留有舊的詞根或詞綴的語義。如“Sino”(中國)作為詞根,其派生詞有:sinology(漢學)、sino-logical(漢學的)、sinologist(漢學家)、sinicism(中國風格)、sinicize(使中國化)、sino-PEC(中石化)等,以上例詞詞義里均含有中國的意思,加上具有較強語法功能的后綴后,詞義和詞性都發生了變化。一些英文的詞綴,可以加在漢語外來詞的后面,派生出新詞。如后綴-er(表人或物),capitalist roader意為走資本主義道路的人;-ese(指人),Hainanese 指海南人;-ism(信仰、論說、主義),Confucianism意思是孔子學說儒教,Maoism意為毛澤東主義;-phobia(指恐懼癥),sinophobia指仇視中國人的人;-ful(加在容器后面,表示該容器的量),teacupful指一杯茶容量;-less(表否定),tealess意為沒有茶的。
一部分漢語外來詞,通過派生、合成和轉類等構詞方法擴大其表意功能,已經完全歸化為英語詞匯,在現代英語中使用頻率很高。如China一詞,可以和很多其它詞匯一起,構成合成詞,如 China orange(橙子)、China blue(中國藍、深藍)、China rose(月季)、China aster(翠菊)、China berry(楠樹)等。 China 一詞還構成很多短語,如from China to Peru(到處)、a bull in a china shop(鹵莽闖禍的人)、break china(引起混亂)。 從 china一詞又派生出Chinaman(中國人,具有貶義),Chinese(中國人)等詞匯,這些詞匯再通過合成手段,構成新詞,如Chinaman’s chance(極為微小的機會)、Chinese anise(八角茴香)、Chinese jujube(棗樹)、Chinese calendar(農歷、陰歷)、Chinese lantern(能折起的紙燈籠)、 Chinese ink(墨汁)、Chinese puzzle(復雜難懂的事物)、Chinese copy(一模一樣的復制品)等[3]。
轉類法指將一種詞類轉變為另一種詞類構成新詞的方法,由于詞的形態結構并沒有改變,只是在功能上發生了變化,僅構成語法意義上的新詞。很多漢語外來詞在進入英語后,拼寫未變,詞類發生變化。如當China的首字母大寫時,表示“中國”,如果小寫,意為“瓷器”,都是名詞。在下面的例子中,則為形容詞“瓷的、青瓷色的”,如china face指表情冷漠、面如細瓷,china-eyed意為暗藍色的眼睛。Tea(名詞,茶葉)運用在下列詞組中時,詞性變化為形容詞,如tea time(吃茶點的時間)、tea shop(茶館)、tea table(茶幾)、tea towel(茶巾)、tea tray(茶盤)等。
英語詞匯有屈折變化的現象。漢語詞匯進入英語被吸收同化的標志就是出現功能轉換、名詞復數現象、動詞時態語態等語法特征的屈折變化。英語中的漢語外來詞大多都具有現代英語的屈折變化形式,如名詞復數加-s,teas(茶葉),litchis(荔枝),pipas(琵琶),Taoists(道士)等, 但也有部分詞匯特別是表示度量單位的名詞,仍然是零復數形式,如mou(畝),chiao(角),chi(尺),fen(分)等。漢語外來動詞有時態語態的屈折形式,如 shanghai(用武力威脅拘留;脅迫),mahjong(打麻將),yen(上癮),kowtow(磕頭)等轉化為動詞后,可以加屈折形式ed構成過去式或是過去分詞,加ing構成現在分詞,因而語法功能大大增強。 英語中即便是通過意譯形成的漢語詞匯同樣也具有屈折變化形式,如barefoot doctors(赤腳醫生),running dogs(走狗)等。
漢語外來詞進入英語后,在人們天長日久的使用中,通過引申、比喻、借代、特指等方式,舊有形式逐漸產生了許多新的意義,形成一詞多義現象。詞從單義到多義的發展,一般都經歷了輻射型和連鎖型兩種變化模式。在輻射型模式中,中心意義是軸,各次要意義象輻條一樣向各個方向輻射,輻射出的次要意義之間相互獨立,但均可追溯到中心意義。連鎖型的字面意義是“連在一起”,因此連鎖型模式指的是詞義從原始意義逐漸剝離,直到最后衍生出來的意義與該詞原始意義毫不相關[4]。漢語外來詞在從單一詞義到多義的演變過程大多遵循了輻射型的演變模式,有的詞匯意義擴大或縮小,有的上升或下降。
詞義的擴大指某些詞的詞義延伸,范圍擴大,經歷了從原來的比較單一的特殊意義到外延更廣的普遍意義的過程。漢語借詞意義的擴大往往是那些進入英語較早,且在英語中使用頻繁的詞。如tea一詞,在1559年意為“茶葉”,這應歸功于葡萄牙人,他們從澳門把茶葉帶入歐洲,也帶去了漢語詞匯chaa。隨后其拼寫幾經變化,《牛津英語大詞典》1601年收入tea一詞,釋義為茶飲的意思,這次是荷蘭人的功勞,他們把茶葉連同中國福建人的發音一起帶到歐洲。從此tea一詞開始忙碌起來,1663年有了茶樹的意思,1738年有了茶點的意思,由tea一詞參加的復合詞達190余個[5]。但無論該詞意義如何變化,都與其中心意義茶有關,屬于輻射型語義變化方式。下面以silk(絲綢)一詞為例,了解其語義擴大的全過程。Silk一詞共有七個意思,1)從蠶繭里抽出的柔軟絲線;2)用絲線織出來的布;3)用絲線織出來的布做成的衣服;4)敕選律師穿的禮服;5)敕選律師;6)蜘蛛絲;7)玉米穗絲。其中的 2、3、4、5 都是silk一詞的修辭用法,而6、7則是從外形上和中心意義有相似之處。以上六個意思都和中心意義蠶絲有關,遵循了輻射型語義變化模式。其它外來詞如shanghai(用武力威脅拘留;脅迫),mandarin(清朝高級官員,普通話等)等也由于使用需要,經歷了詞義擴大的過程。
詞義縮小與詞義擴大正好相反,指詞從原先表達較寬泛的概念縮小到表達較狹窄的概念,從泛指轉為特指。換言之,某詞匯在過去具有普遍意義,而現在的使用范圍卻受到限制,僅用來表達特殊的概念。如chao(炒)在漢語里有“炸,用旺火炒,快炒,烤,加熱”等意思,進入英語后,僅和 chao-mien(炒面)一起使用時構成意義,不可單獨使用。又如漢語外來詞fen(分),在漢語里既表示度量單位,又有“分開,分離,分配”等意思,在進入英語后,僅僅只保留了人民幣單位和面積單位“分”兩個意思,且這兩個意思是在不同的時間分別借入。可見部分漢語外來詞進入英語后,由于使用需求有限,僅保留了其原來的多個意義中的一個(少有兩個),表達能力大大下降。
詞義的上升與下降多與詞匯的聯想意義有關。詞義的上升指詞從原先表示貶義或中性意義轉為表示褒義,展現了詞義的升級過程。在英語中意義上升的漢語外來詞比較罕見,但有些詞由于受到其漢語意義影響,詞義升級。如propaganda(宣傳),原指鼓吹某種思想觀點,帶有貶義,而漢語里的宣傳不含貶義,各級政府部門還設有宣傳部,受其影響,在英語里,propaganda(宣傳)一詞意義上升,貶義色彩慢慢丟失。詞義的下降指詞從原先表示中性意義或褒義轉化為貶義。如在英語里,individual表示有個性的,指一個人在思想、品質、性格、意志、態度、情感等方面有著與他人不同的特質,屬褒義。但individual一詞,在中文里則為個人的,與利己自私的意思相似。從中性到貶義,經歷了詞義下降的過程。
英語中的漢語外來詞對傳播中國文化和加強國際間的合作與交流起著重要的作用。本文從音、形、義三方面對英語中漢語外來詞的語言學特征進行了分析,漢語外來詞進入英語后,為適應英語發音系統,語音發生了很大變化;在語法上,通過派生、轉類和合成等手段構成新詞,同時還具有英語的屈折變化現象,功能大大加強;在詞義上,大多遵循輻射型語義變化模式,經歷了擴大或縮小,上升或下降的過程。對英語中漢語外來詞匯的研究,有助于學習者更好地理解和使用這些外來詞,增強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同時也豐富了語言學研究內容,使語言學研究更好地為文化發展服務。
[1]馬睿穎.英語中漢語借詞研究概覽[J].外國語言文學,2008,(3):172-176.
[2]肖中瓊,戴衛平.英語中的漢語貸詞研究[J].廣西社會科學,2007,(1):121-124.
[3]劉海清,鄧壽群.試論英語中漢語借詞及其語言學特征[J].宜春學院學報,2010(3):184-185.
[4]張維友.英語詞匯學教程[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9):144-145.
[5]汪榕培,常駿躍.英語詞匯中漢語借詞的來源[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1,(7):70-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