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詞捷
(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成都610072)
市場經濟的日益活躍和戶籍制度控制強度的減弱,廣大農村勞動力在城鎮化建設的浪潮中大量外流?!翱招拇濉币辉~逐漸被人們所熟悉。研究從社會學角度,注重人的流動、結構構成及其互動交往、社會資本流動與分配等組織管理要素,認為“空心村”是指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大量進城務工,農村精英骨干外流,導致農村人口數量、質量的下降和農村年齡結構比例的失調前提下的治理“真空”。
“空心村”的直接表現是青壯年人口的外流,留守在村內的基本上是“286061部隊”(婦女、老人和小孩)。從參與者的性別和年齡結構看,直接參與農村社區治理的村民們中,婦女的比重相當小,小孩基本沒有參與進來。在村的中年男性通過選舉進入村委會的途徑參與治理的幾率非常大[1]。從參與者的身份看,鄉村內部參與村內事務的村民在絕對數量上就急劇減少,很大程度上相當于外出務工者自動放棄對村內事務的治理參與權利,而可能參與治理的主體主要是一部分在村的村民。村內“治理精英”的外流,使參與的權力很大一部分落入到少數人手里,不利于民主性的充分發揮。而鄉村外部的NGO(非政府組織)、NPO(非營利性組織)參與農村社區事務,進行有效干預存在相當大的難度。留守者的文化層次偏低以及知識更新滯后,不善于和外界打交道,同時因為村外組織被視為一個被排斥在“熟人社會”中的外來客,不太容易得到村民的認可和信任,所以在實際的農村社區治理主體中也難以“進得去”、“站得住”??偟貋碚f,參與的權力在實質上落入了村民委員會、村黨支部、村經濟組織成員等少數人手里,甚至因為權力的固化、性別歧視以及地方宗法勢力的干預而愈演愈烈。
參與農村社區治理,其對象是村內各項事務。但是因為“空心化”,村內公共資源減少、集體事務由多到少,在村村民將生活生產的重心放在了自身經濟生產中來,無心過多關心村務。加之農村社區場域中權力的分化與交叉,使得在壓力型體制下的主要參與主體更多地將村務工作的重心轉移到了扮演“政府的腳”的角色中來。廣大的在村婦女、兒童以及老人甚至沒有充分的知情權、質詢權、監督權,磨滅了參與的積極性,參與冷漠漸漸凸顯?!翱招幕睅淼闹饔^參與權的放棄和“行政化”壓力下帶來的客觀有效參與權的剝奪,相互影響,惡性循環,最終使得參與客體由理論上的村民自身事務變成了占整個村干部工作很大比重的行政事務。
參與主體多元性的缺失,必然導致一定程度的民主局限性?!翱招幕笔挂徊糠执迕瘛安辉趫觥保瑹o法有效參與社區的治理工作?!皸墮唷笔且环N權利轉移的形式,容易讓實際有精力參與治理的組織或個人形成“小圈子保護主義”。而行政化色彩體制的壓力下,參與的方式不排除“自上而下”?!按迕褡h事會”、“村民大會”因為在村人員的數量少、到會率不高而召開的頻率較低,村務很少及時準確的公開。在為數不多的“討論會”上,村民因為主觀原因或者其他客觀原因,不能充分表達個人意愿或者個人訴求得不到有效回應與滿足,“討論會”實際上成為了“宣布會”。
擺脫治理參與的困境,無疑要解決農村社區“空心化”問題。資源的有計劃、有步驟地回歸農村,向農村傾斜,是推動農村“實心化”的關鍵所在。資源不僅僅包括物質資源,更包括文化資源和人力資源。
公共基礎設施的缺失,是農村人口外流的一個重要因素。長期的城市優先,讓農村在基本物質條件方面遠遠落后于城市。在資源的有關分配政策方面,上級政府應該向農村適當傾斜,在建設城鎮化中努力提升中小城鎮建設水平。不斷加快國家保障和福利制度在農村的覆蓋率,盡可能地免除村民回鄉回村后的“后顧之憂”。盡管有政策精神表明“各級財政支出要向農村傾斜,財政收入新增部分要增加對農村支出的比重。要增加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和社會事業的財政投入,向農村提供更多的公共產品和服務”[2]。但是國家在推行農村社區建設項目的財力有限,所以更重要的是在有限的村內資金條件下引進外資,發揮村內的本土資源優勢,充分挖掘村內投資潛力。通過就地取材,合理安置的方式,有效緩解農村人地矛盾,給更多的村民創造更多的就業方式,有效控制和縮短人口外流距離。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分批回流,從利益上實現村民與投資企業的雙贏,是實現“實心化”的一個可行性方法。
“空心化”后,在村村民參與治理的動機和維權意識不強。所以,應該加強文化宣傳力度,樹立“每個村民都是主人翁”的信念,村務的協商與決策都與每個村民的切身利益相關。打破受傳統觀念的影響和知識水平的限制,一方面讓他們開始習慣并且有能力參與治理,不再對“村委會”、“村黨支部”等干部的行政“安排”“言聽計從”。要求村干部及時透明公開村務、財務,提升“村民大會”或者是“村民代表大會”的召開頻率,通過平等、協商、合作的方式參與到農村社區的治理中來。讓村民主動爭取自身對村務的知情權、決策權、質詢權和監督權;另一方面,消除村民對一些非政府組織、非營利性組織的誤解,打破對“外來人”存在過多警惕和戒備心理的枷鎖,允許非政府組織、非營利性組織對其村務進行有效參與和幫扶性干預。從參與廣度上講,要全面多元參與,達到均衡。從參與深度上講,要實質參與,充分履行參與權利。從參與效果上講,要健康持續參與,拒絕過度功利化和片面化。
根據《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第4條的規定:“鄉、民族鄉、鎮的人民政府對村民委員會的工作給予指導、支持和幫助,但不得干預依法屬于村民自治范圍內的事項。村民委員會協助鄉、民族鄉、鎮的人民政府開展工作。”但是在實際的農村社區中,“村委會”是雙重職能的結合體。往往行政職能超過自治職能。所以,國家行政權力盡量回縮,清除其滲透在農村村落中的壓力。充分歸還“村委會”自治性質,褪去“村委會”的行政色彩。讓“村委會”的選舉、決策、執行真正來自于民意,讓“村委會”的工作重心主要放在對村內事務的自治上,充分調動村民參與治理的積極性,“走群眾路線”,贏得村民的信任和支持,才是調動村民參與的前提和基礎。
國外經驗表明社區建設的前提是完備的社區公共基礎設施、內容是完善的社區公共基本服務、措施是健全的社區組織管理體系與機制以及國家與社會各方面的資源整合[3]。中國本土農村社區治理應該針對“空心化”提出符合這一客觀事實的探索。應該全方位調動國家、社會、個人、市場等資源,多效合一,才能有效推進“空心村”的“實心化”進程,從政治、經濟、文化、人力資源的多維角度樹立參與意識、打造參與平臺、回歸參與重心、提升參與能力,真正達到農村社區資源的合理有效利用和分配,實現共建共享。
[1]朱道才.中國農村“空心化”問題研究進展與啟示[J].蘭州商學院學報,2012,(10).
[2]蔡建武.農村社區建設系列講座之四:探索村落社區建設的運行模式和發展動力[J].鄉鎮論壇,2008,(8).
[3]周洪宇.發達國家的社區建設及其啟示[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