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月 羅 思
(廣西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4)
城中村是城市化進程中催生出的現象,其產生根源是復雜而深刻的,城中村問題帶來了一系列的社會管理問題,其中,城中村村民子女的教育問題,是城中村社會管理面臨的嚴重問題之一。
據統計,南寧市共有66個城中村,人口約15萬,城中村表現出了人口構成復雜,建筑樓群密度高,違章亂搭建筑多,道路擁擠堵塞,整體布局亂,生活環境臟、亂、差,社會治安嚴峻等問題,特別是城中村的村民得到了征地賠款、政府補貼、第三產業分紅后,很多人養成了不好的風氣:賭博、斗雞、酗酒等,對子女的教育產生了不利的影響,因此,關注城中村改造過程中出現的村民子女教育問題也成為了社會的熱點問題。
隨著東盟貿易的發展和泛北部灣經濟的拉動,南寧市的城市化進程已經不斷加快,南寧城市化的發展撬動了各個產業的發展,勞動力需求也大量增加,因此,南寧市周邊縣城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大量涌入,匯集在南寧市的城中村,形成了獨特的城市部落。
本文所討論的城中村村民不涉及外來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因為這些勞動力人口多數不帶自己的孩子到南寧市的城中村居住,另外,這些人群的流動性比較高,調查的精確度和準確度都不夠,但是他們的涌入對城中村村民子女的教育問題也產生了相關的影響。
本研究中的城中村村民子女主要是指6~15周歲的處于義務教育階段,擁有農村戶籍,居住在南寧市新屋村里的兒童、少年,不包括心智障礙或身體障礙而不能正常入學的兒童、少年。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正處于身心發育和接受教育的黃金時期,他們的父母所面臨的許多問題都能投射在他們的心靈上,同時他們可以對教育問題做出認知和判斷,便于采訪和研究。因此,本文通過在新屋村地段內的小學、中學及村民小組等區域觀察城中村村民子女的生活狀況、學習情況,開放性訪談城中村村民及其子女在城市生活的感受、在教育中所面臨的困惑和問題。
新屋村是江南區江南街道辦事處轄區的一個行政村,地屬南寧市江南區五一中路,全村有6個村民小組,420戶,常住人口1200人,外來流動人口6000人。新屋村中的村民大都沒有工作,村民普遍的文化水平較低,收入除了房租,還有一部分是來自于每年的第三產業分紅。據了解,通過新屋村村“兩委”積極發展第三產業,現在辦起了多個村辦企業,同時還興建村、組集體經營鋪面190多間,2007年村組兩級集體收入465萬元,人均純收入6280元。
通過實地調查,筆者發現,收入高起來的新屋村村民們,對子女的教育問題很是重視,但是由于村民自身的文化比較低,因此在對子女的教育問題上出現了以下的問題:
通過調查發現,新屋村村民子女,處于小學階段的,期考成績各科平均分在70~90分之間,處于初中階段的,各科平均分在40-80分之間。在性別上,新屋村村民子女在小學階段的,男生、女生的成績差異不明顯,但是到了初中階段,女生的成績相對于男生要好一到兩倍。在具體科目上,小學階段的新屋村子女與城區的學生的科目成績差異不明顯,但是到了初中階段,新屋村的子女普遍反映英語、數學、物理、化學、電腦方面的基礎比較薄弱,特別是在音樂、美術學科上幾乎沒什么特長。
新屋村的村民子女,學習缺乏崇高的理想和學習的刻苦精神,對于未來的學業生涯規劃沒有明確的方向。學習態度不夠端正,感到學習十分困難,厭學、怕學、畏難的情緒比較嚴重。由于家庭經濟還可以,新屋村的某些孩子產生了比城市人優越的心態,產生了只要靠家里就能過好日子,不用奮斗的心態,因此,在品行和學習習慣上都做得不是很好,而且自理能力較差,依賴心強。
通過調查,絕大部分新屋村的家長都表示能負擔子女的教育費用,特別是現行推動的九年義務教育政策,減輕了新屋村村民的教育經濟壓力,而在其子女的課外教育投入上,家長也舍得付出。他們嘗試過給子女請家教、上課余補習班等,但多數家長選擇的是低消費、一對多的課外補習方式,補習的老師大多是從高校請來的在校大學生,專業程度較差,加上孩子的自制能力較差,補習效果不是很理想。而新屋村村民自身文化程度較低,不懂得如何引導孩子學習。有80%的受訪家長認為,自己雖然重視孩子的教育,但是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當孩子在青春期產生逆反心理時也頗顯無奈。受訪的家長中,70%的家長依然習慣于采用“棍棒教育”的老套方式。60%的家長,完全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學校老師的教育上,認為孩子教不好完全是老師的責任,自我責任逃避的情緒嚴重。
在調查中,60%的新屋村家長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子女的影響。雖然新屋村曾經出資10萬元,在村文化活動中心增置了娛樂室、棋牌室、閱覽室、圖書室等,并配置了5萬多元的文體器材,引進資金200萬元建成了新屋球館等,為村民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學習、娛樂場地。文化節目也不少,2012年6月,江南街道辦、街道流動人口服務中心配合南寧市粵劇團,來到新屋村委籃球場開展“惠民工程百戲下鄉”演出等。但是,新屋村村民們還是一般每天以看電視、聊天或打麻將等娛樂方式為主,孩子回家后就直接讓孩子關在房間內寫作業,自己繼續娛樂,完全不能顧及孩子的學習感受。而且城中村中,居住著大量的外來流動人口,他們一般從事勞動性密集的服務業、娛樂業等工作,回家都比較晚,還有些人晚上聚眾打牌、喝酒,嚴重影響到城中村村民子女的學習和生活。
新屋村地段內的新屋小學、五一中路學校(小學部)等學校,與其他的教學質量、教學設施配備齊全的學校相比,存在著先天的不足。調查中,老師表示對所有的學生都一視同仁,也盡力地教導孩子,但是城中村的孩子思維比較跳躍,行為也比較倔強,在課堂上開小差,課后不交作業的很多,實在是難教,因此在教學上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由于城中村孩子的比例較高,他們的學習態度、成績等給學校的學風、校風造成很大的影響。
新屋村村民子女進入到青春期后,開始產生一系列的心理變化,但是這些變化并沒有能得到家長的重視,只是認為孩子的厭學、棄學僅僅是孩子不懂事的表現。其次,對于孩子學習價值的塑造上,很多家長給出了不明晰,甚至是錯誤的學習價值觀,讓孩子不知道學習是為了什么,因此孩子在學習上匱乏動力。最后,因為學校是大范圍的普適教育,心理教育不能面面俱到,而且不同的孩子產生的心理問題是不同的,因此孩子的心理問題都沒能得到很好的疏通。
教育社會學一般認為:教育既是社會變遷的條件和動因,也是社會變遷的結果和反映。[1]在社會的變遷當中,新屋村村民享受到了比過去優越的物質生活,而且是沒有通過勞動就獲得的,他們一下子不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融入到城市化的進程中,不懂如何通過教育提升自己,幫助兒女建立良好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協助孩子度過青春期的迷茫,教導孩子在巨大的課業壓力中找到自己的興趣點和學習方向,從而導致了一系列的教育問題。
由于新屋村家長的文化素質相對較低,面對洶涌的城市化浪潮,他們在教育自己的兒女的方式上感到無所適從,很多家長依然沿襲著父輩的教導方式,孩子們不接受也不認可。他們缺乏應對現代城市社會的科學教子能力,因此當孩子進入初中,自我意識顯現的時候,家長們普遍反映不知道如何教導孩子了。同時,家長把學習的責任完全推給了學校和老師,有的家長也把學習責任推給了孩子,家長的不認可、不配合、無作為,加重了教育的困難。
雖然,新屋村已經改制為社區居委會,居委會也投入了資金進行社區建設,但是新屋村還存在著自然環境一般、外來人口雜亂、部分村民無所事事甚至生活頹廢等社會問題,整個社區似乎都缺乏生機和活力,而且失去土地的村民在城市化的浪潮中有較強的相對剝奪感,這種社區環境對于子女的成長是極為不利的。
新屋村村民子女學習成績之所以相對較差,特別是初中階段的孩子,究其原因有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與新屋村轄區的小學基礎薄弱有關系,新屋村的村民子女,大多數就讀于新屋小學和五一中路學校(小學部),這些小學的配套設備相對薄弱,特別是音樂、美術、電腦科目的教育相對薄弱,因此學生幾乎在音樂、美術、電腦方面沒什么特長;另一方面與家長的引導和教育有關,在小學階段,家長看到自己孩子的學習成績差不多,就沒有想過要引導孩子濃厚的學習興趣,到了初中階段,孩子才反映出英語、數學、物理、化學、電腦等方面的基礎比較薄弱,家長又不知道如何引導,孩子就逐漸顯現出厭學、棄學的情緒了。
新屋村村民子女的教育問題的解決,需要各個部門的配合。
首先,政府需要加大研究和調研工作,制定相應的教育政策法規,使教育政策法規具有時效性和前瞻性。目前對于城中村村民子女的教育問題上,沒有相應的政策法規支持,因此,政府需要投入資金和精力進行研究和調研,制定相應的政策法規配合城中村的教育建設。第二,政府需要加強對新屋村地段內學校的引導力度,建立咨詢者、協助者的角色,幫助學校更好地完善教學配套設施,完善師資隊伍,特別是完善心理教師隊伍的建設;第三,加強對新屋村地段內的中小學校的評估與管理,讓中小學的建設能夠達標、合格;第四,設立專項基金支持新屋村村民子女教育的發展,鼓勵孩子們好好學習;第五,加快教育管理手段的信息化建設,搭建心理專家與村民的信息化平臺,讓村民的子女問題能夠得到心理專家的在線解答,及時解決村民對孩子的教育疑惑。
首先,村居委會和街道辦要宣傳親子教育知識,定期舉行教育講座,協助并提高家長科學教子的能力,并及時調研村里孩子的教育問題;其次,強化實踐教育,實施家庭親情教育計劃,多舉行親子活動,評選親子家庭;第三,構建和諧的新屋村教育環境,對外來務工人員和村民影響孩子學習的行為進行相應約束,從外部環境和內部環境共同建設,為孩子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
首先,更新教育觀念,強化教育意識,讓非營利組織更好地協助新屋村村民進行教育輔導。筆者得知,從2010年開始,江南區團委、江南街道辦新屋村與高校愛心協會志愿者一起合作,免費開辦了“四點半課堂”,培訓新屋村村民、外來務工人員的小學階段子女,不僅填補了外來務工人員照顧孩子的真空地帶,也解決了不少新屋村村民無法教育孩子做作業的后顧之憂。其次,暑假期間,江南區團委、遠程辦開設的“遠教小屋”——少年兒童興趣培訓班也在新屋村開班,培訓學生新概念英語、舞蹈、書法和繪畫等四門課程。通過“遠教小屋”不僅可以充分發揮遠程教育終端的平臺作用,也進一步推進遠程教育工作的深入開展。第三,新屋村還是可以尋求更多的非營利組織合作,構建心理平臺,讓每一個孩子都能有一個心理輔導老師,減少城鄉二元激蕩帶來的心理問題,協助孩子更好地度過青春期。
首先,強化師資,保證教學,這需要政府的資金投入,也需要學校定期的師資培訓,兩方面共同增強師資隊伍的實力;其次,更新教學設施、設備,構建和諧校園,形成良好的學風、校風;第三,加強心理引導,及時解決孩子的心理問題,減少學生與家長的排斥情緒;最后,學校要加強與學生家長的聯系,形成家校聯盟,讓家長參與教學和教育管理,深化家長在孩子教育上的角色,并協助家長做好家庭教育。
通過政府、居委會、街道辦、非營利組織、學校、家庭、孩子個人多方面地努力,協助孩子更好地解決教育問題,身心健康地成長。
[1] 糜薇.農民工流動子女的家庭教育問題與社會工作的介入——對成都市郊農民工調查的思考[J].法制與社會.20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