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輝
(西安石油大學 思政部,陜西 西安 710065)
約翰·加朗 (John Garang),蘇丹人民解放運動主席和蘇丹人民解放軍總指揮。2005年1月,加朗領導的蘇丹人民解放運動與中央政府簽署和平協議,持續了22年的第二次南北內戰結束。根據協議安排,在6年的過渡期內,南方享有自治地位,此后,將就南方地位舉行全民公投,以決定南方是與北方組成統一的國家,還是單獨建國。2011年1月,蘇丹南方公投順利進行。參加公投的99%的選民支持南部獨立。7月9日,朱巴,一個鮮為人知的城市,南蘇丹人在此迎來了自己國家的誕生。隨著蘇丹的分裂,加朗的 “新蘇丹夢”再也無法實現。
約翰·加朗,1945年出生于蘇丹南部白尼羅河的博爾 (Bor)地區,父母皆為加扎勒河省的丁卡人。他在加扎勒河省及坦桑尼亞完成中等教育,在美國愛荷華州的格林奈爾學院 (Grinnell College)獲本科學位。1971年,加朗加入南方反政府武裝——阿尼亞尼亞運動 (Anyanya)。1972年,結束南北第一次內戰的 《亞的斯亞貝巴協議》簽訂后,加朗被編入國家軍隊,接著被送往美國軍事參謀學院深造。1981年,加朗在愛荷華州立大學獲得農業經濟學博士學位。回國后,他在喀土穆大學任教,同時在軍中任職。1983年,尼邁里總統宣布在全國實施伊斯蘭法后,加朗在上尼羅河省組建蘇丹人民解放軍,次年,成立 “蘇丹人民解放運動”。其后,他一直是蘇丹人民解放軍的總指揮和蘇丹人民解放運動的主席。加朗畢生的目標就是建立一個新蘇丹。
加朗 “新蘇丹”論的基本主張集中反映在其演講集 《對民主的呼喚》中,其基本觀點如下:
在蘇丹,由于民族、信仰的差異及歷史地域因素的影響,阿拉伯人在政治經濟上處于主導地位,非阿拉伯人遭遇很深的歧視。北方城市居民經常將來自西部、南部的無業人員居住的棚戶區稱為 “黑色警戒線”,意思是這些棚戶區妨礙了城市發展,也稀釋了他們種族的純潔性[1]14。相對而言,阿拉伯人對南方非洲人的歧視更為嚴重。北方人稱單個南方人為 “賈努比”(Janubi),即南方人,復數形式為 “賈努比因”(Janubiyeen),仍然帶有種族低劣、文化落后的含義,并且表示與北方人的社會經濟距離[2]409。不僅南方的非洲人有著如此遭遇,達爾富爾地區的富爾人、馬薩利特人,東部的貝加人也同樣如此。非阿拉伯人在社會生活領域遭受歧視,在政治和宗教領域受到壓制,在經濟社會發展上處于邊緣地位。
或許是因為這一點,加朗把平等放在了新蘇丹的首位。他所設想的蘇丹,不是阿拉伯人的蘇丹,或者是非洲人的蘇丹,而是 “蘇丹人”的蘇丹,就是不分種族、民族、宗教、性別、出身的一律平等,不管是非洲人、富爾人 (Fur)、馬薩利特人 (Masalit)、貝加人 (Beja)等等都與阿拉伯人享有同樣的權利。他向所有蘇丹人呼吁:“是壓迫者將蘇丹人分為北方人、南方人、西部人、東部人;而在南方,人們的部族被政治化,導致一些荒唐稱呼的出現,如 ‘丁卡統一’、 ‘大赤道’、 ‘巴里代言人’ (Bari Speakers)、 ‘魯統一’(Luo Unity)等等。壓迫者也將我們分為穆斯林、基督徒、阿拉伯人和非洲人……終將有一天,所有的這些稱呼都會消失?!保?]19在加朗看來,正是這些區分強化了人們狹隘的地方意識、部族意識和宗教意識。因此,在不同時期、不同地區,蘇丹出現分離主義運動及民族沙文主義就很正常了。顯然,所有這些都危害了國家統一。加朗要做的就是以 “蘇丹人”的稱呼摒棄所有人身上的種族、民族、部族和宗教的符號,打破阿拉伯人與非阿拉伯人的界限,以 “蘇丹人”來凝聚全民,從而實現人人平等。正如加朗所說:“這樣所有的人都會彼此尊敬。沒有人會說那是北方人,這是南方人、達爾富爾人。我們就是蘇丹國民。每個人都有發言權,達爾富爾人、丁卡人、努維爾人都如此。我們要締造蘇丹的聲音。這就是我們具體的現實?!保?]134
加朗要建立的新蘇丹,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全國各地的發展機會也是平等的,各地共享國家資源。
蘇丹的阿拉伯人與非阿拉伯人在政治、經濟、社會地位上的不平等,再加上聚居區與種族的相對重疊,造成的結果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阿拉伯人居住區的發展快于其他地區,即北方領先于其他地區,南部、西部成為相對落后地區。
南方的邊緣化始于英國殖民統治時期重北輕南的發展政策。當時英國主要開發北方種植棉花,其它地區則致力于維持現狀,經濟沒什么發展。1956年,英國人撤離蘇丹時,為開發南方,曾制定過大量的經濟發展計劃。然而,為推動北方經濟發展,南方的經濟發展計劃要么被推遲,要么被擱淺。英國人曾擬定在曼卡拉 (Mongalla)及馬拉卡勒 (Malakal)種植蔗糖,由蘇丹政府和Boxall公司聯合建立蔗糖廠,但是,政府最終決定將蔗糖種植計劃放在北方的朱奈德 (Junayd)和海什姆吉爾班 (Khashm al-Girban);馬拉卡勒的造紙廠計劃也無人提及,魚罐頭廠被遷至北方的杰貝勒阿韋利亞 (Jabal al-Aweilya)。加扎勒河省的肉食加工廠也胎死腹中[3]89。南方成為北方的原料供應地。獨立后國家的發展重點是北方,而不是南方。歷屆政府的基本預算,北方一向占90%以上,南方僅占百分之幾[4]60。
第一次內戰 (1955~1972年)期間,受戰爭影響,南方的社會經濟幾乎沒什么發展。1972年,結束南北戰爭的 《亞的斯亞貝巴協議》簽訂后,由于建設資金不足,基礎設施建設落后,人力資源缺乏等原因,導致南方的發展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南方經濟發展問題重重,地區政府分崩離析,南方人普遍不滿。
在談到南方困境時,加朗說:“南方的發展計劃諸如邁盧特、曼卡拉的制糖廠、瓦烏的啤酒廠、恩扎拉、曼卡拉的紡織廠,一直停留在紙面上。因為發展資金被喀土穆盜用了,南方地區政府要么無力觀望要么也加入到掠奪的隊伍中去。南方的發展計劃只是那些對當地人沒有用的計劃。如多佛林公司對本提烏 (Bentiu)的石油開采,通過瓊萊運河調水等等。南方的社會經濟發展被忽視,經濟落后及普遍的欠發達加劇,而且不斷惡化。”[1]20-21不僅南方地區如此,達爾富爾地區也同樣如此。達爾富爾一直是蘇丹最落后的地區之一,國家投資不足,經濟發展緩慢,人們的受教育水平也明顯低于北方。
加朗認識到蘇丹的問題是全國的,不僅僅是南方的。他要解決的是整個國家的發展問題。1985年6月1日,總理基祖利·達法拉 (El-Gizouli Dafalla)博士曾提出解決南方問題的四點建議。對此,加朗說:“這四點建議都是關于南方的。那西部在哪里?東部在哪里?他們也必須拿起武器嗎?這樣蘇丹會成為一直流血的傷口。他們拿起武器之后,我們將會解決他們的問題?因此,當我們談論解決南方問題時,我們不得不解決其他欠發達地區的問題?!保?]129為此,加朗希望新蘇丹是一個資源共享,各地均衡發展的國家。
為實現各地均衡發展,加朗主張資源共享,特別是石油。1978年,美國多佛林公司在南方的本提烏發現石油。加朗認為自然資源不論是在哪里發現的,都屬于蘇丹人民。對于一個真正的愛國者來說,這些資源在南方并不代表任何負面意義。所有的蘇丹人共享國家資源。在加朗的思想中,蘇丹各地區經濟上要實現共同發展,政治上則是要實現權力重組。
蘇丹自獨立以來,議會制與軍人政權交替出現,國家鮮有真正的發展時期。加朗否認蘇丹以往的政治體制。他認為自1956年獨立以來,國家實行的是一種新殖民主義體制。在該體制下,小部分人占有了大量財富。這損害了大多數人的利益。這種不公正已經在政治、經濟、民族和宗教等領域導致了深刻危機。正因為如此,加朗說:“我們致力于以某種形式實現中央權力的根本重組,這樣會一勞永逸地結束任何組織中追求私利的個人對權力的壟斷,不論他們有什么,不論他們來自同一政黨、家族、宗教教團、還是軍隊?!保?]26同時,加朗主張消除國家生活中的部族主義、教派主義、地方主義與宗派主義。
1983年,自蘇丹人民解放軍成立之日起,加朗就反對尼邁里政權,認為尼邁里欺騙了蘇丹人民,分裂了蘇丹人民,使蘇丹人民相互爭斗。對于達哈卜將軍奪權后成立的過渡軍事委員會,加朗說為建立一個新的民主的蘇丹將繼續戰斗。1989年,巴希爾準將在伊斯蘭民族陣線的支持下奪權后,加朗認為宗教激進主義對國家的統一和穩定造成巨大傷害。加朗表示,為建立一個新蘇丹,他仍然會與巴希爾談判。
加朗認為自治或聯邦可以保證人民當家作主。他說:“蘇丹人民解放運動和蘇丹人民解放軍代表了真正的自治或聯邦。在蘇丹不同地區實行地方主義或聯邦主義,這樣將會保證人民群眾而不是地方精英行使真正的權力,以促進社會、經濟的發展和弘揚他們的文化?!保?]125不論加朗在政治、經濟、文化方面的具體主張如何,他所有的努力旨在建立一個民主、世俗、統一的新蘇丹。
蘇丹是一個多民族、多部族、多宗教、多教派的國家,尤其是南方長期以來形成了不同于北方的非洲文化。從任何一個角度衡量,地理、種族或者宗教、文化……蘇丹南方和北方都是兩個迥然不同的地區。鑒于此,幾乎所有的北方政黨都認為,對于國家的阿拉伯伊斯蘭性而言,南方是邊緣化地區,要么被主導,要么被整合。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中央政府對南方的政策就是阿拉伯化和伊斯蘭化。伊斯蘭教、阿拉伯語被強加給南方。正是1983年伊斯蘭法在全國的實施點燃了南北第二次內戰的烈火。針對蘇丹的客觀現實,加朗主張民主。他說:“民主體現了平等、自由、經濟和社會正義,尊重人權。它不是空洞的口號,而是我們應當推動、珍惜和保護的具體現實?!保?]124-125這樣,就可以根據蘇丹的客觀現實,在民主、世俗的框架內,解決國家的民族問題、宗教問題,就不會有宗教迫害,宗教強制,每個人都是自由的。南方人就不會受到 “沙里亞法”的限制。加朗同時認為民主在本質上是一種政體。在這種政體中,最高權力是由人民賦予的,也是由人民行使的,而不是由部落酋長、封建地主、軍事獨裁者或宗教伊瑪目行使的。
針對蘇丹民族、宗教、部族復雜的情況,加朗主張通過民族構建,建立一個新蘇丹。加朗說:“我們當前迫切的任務是建立一個新蘇丹。我們稱其為民族構建進程。當我們提倡民族構建時,我們一直非常具體。我將通過具體的例子來說明。蘇丹是由許多民族或者錯誤地認為是由部族構成的,這已不是秘密。無論你使用什么詞匯。我們有阿拉伯部族、也有努爾部族。努爾人也不是只有一個部族。還有丁卡部族、贊德 (Zande)部族、托普薩人 (Toposa)、努巴人 (Nuba)、富爾人、貝加人等等。將這些族體或者部族融合成一個民族 (nation)就是我們當前的任務和挑戰。但是我們應該怎么做?有些人立即回答說我們必須是阿拉伯人才能成為一個新蘇丹,其他人說我們必須是非洲人才能成為一個新蘇丹?!保?]127加朗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就是建立一個新蘇丹。新蘇丹一旦建立,它就不再是阿拉伯世界 “病懨懨的侏儒”,也不是 “非洲饑餓的私生子”,而是擁有自身特色的國家。
加朗從蘇丹的實際情況出發,以改造蘇丹社會為己任,致力于消除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縮小地區之間的差距,實現宗教多元,拒絕種族主義、部族主義,消除國家政治生活中長期以來的家族政治、教派主義和軍人政權,建立一個對所有人來說公正、平等的新社會。加朗是幸運的,因為他距離實現自己的夢想曾經只剩下了一步之遙。經歷了二十多年武裝斗爭,加朗親眼看到了南北和平協議的簽署。2005年7月9日,加朗就任蘇丹第一副總統兼任南方地區政府主席。然而,加朗又是不幸的,7月30日,加朗遭遇空難去世。此時,他就任蘇丹第一副總統兼任南方地區政府主席僅3周。加朗去世后, “蘇丹人民解放運動”副主席兼南方地區政府副主席薩爾瓦·基爾 (Salva Kiir)接替加朗職務。隨著加朗這個具有鮮明國家主義思想人物的去世,新蘇丹也隨之灰飛煙滅。與加朗這個知識分子不同,基爾主張南部完全獨立。
6年后的7月9日,當歡慶南蘇丹共和國成立的慶典在朱巴舉行時,如果加朗泉下有知,會不會扼腕長嘆?加朗的新蘇丹夢曾經為蘇丹人民解放運動指明了方向。如今,“新蘇丹”建立了,但它真的是加朗曾日夜憧憬的 “新蘇丹”嗎?此新蘇丹非彼新蘇丹。加朗曾提到的種種問題——平等、發展、自由、民主不僅是分裂后北蘇丹面臨的問題,更是新建立的南蘇丹面臨的問題。
首先,南方有許多部族。如果說以前南方各部族面臨著共同的 “北方敵人”,槍口一直 “對外”的話,現在隨著 “北方敵人”的消失,南方有可能陷于無休止的部族紛爭中。南方主要有尼羅特 (Nilotes)部、尼羅含米特 (Nilo-Hamite)部及蘇丹 (Sudanic)部三大部族。這三大部族內又可分解成許多小部族及部落。像尼羅特部就包括丁卡、努維爾、希盧克 (Shilluk)、阿努亞克(Anuak)諸部,而丁卡部又有西可 (Cic)部、博爾 (Bor)部、阿加爾(Agar)部及恩格克(Ngok)部[3]17。丁卡人是南方人口最多的部族。1983年第二次內戰爆發后,丁卡人一直是蘇丹人民解放運動的領導者。加朗和現任總統基爾均是丁卡人。這早在1990年就已經引起其它部族的不滿。如何協調各部族之間的利益訴求,實現人人平等對新國家而言將是一個大挑戰。
其次,就南方而言,由于長期戰亂及經濟發展緩慢,基礎設施落后,學校和衛生設施短缺,而今難民的大量回歸會使這些問題愈發雪上加霜。該國極為貧困,是世界上孕、產婦死亡率最高的國家,還是小學入學率最低的國家之一。聯合國稱,該國超過90%的人口每天只有不到1美元維持生活,近1/5的人口長期處于饑餓狀態;僅有1/3的人口可獲得安全飲用水,非文盲率也僅有1/4。曾經有人斷言,南部獨立,將誕生非洲這個貧窮大洲最貧窮的國家。此話已成為現實。如果說加朗致力于在新蘇丹的框架內解決上述問題的話,隨著南蘇丹的獨立,南方將獨自面對這些問題。
最后,年輕的南蘇丹共和國面臨的最為嚴峻的問題是與母國的石油紛爭。蘇丹分裂后,大約70%以上石油在南蘇丹境內。然而,出口石油的運輸管道、儲油罐及港口運輸設施都位于北蘇丹境內。作為一個新生的內陸國家,南蘇丹必須依靠母國的石油基礎設施出口石油,而且石油收入是這個新國家最大的財政收入。對于石油過境費用和收入分配問題南北蘇丹始終未能達成一致意見。2012年1月,南蘇丹剛剛獨立半年,與母國蘇丹的 “石油戰”已經打響。先是蘇丹截留了南蘇丹的原油以補償石油過境費用,南蘇丹則以關閉石油出產作為報復。4月,南蘇丹軍隊占領了石油重鎮哈季利季,蘇丹總統巴希爾宣布對南蘇丹宣戰。戰爭持續了10天。在國際社會的壓力下,南蘇丹軍隊才無條件撤出這一引發爭議地區?;蛟S這僅僅只是開始?,F實表明,兩國分享石油資源的談判將是異常艱巨的。這無異于是埋在兩個國家之間的慢性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引爆。
沒人能預言,究竟是現在的南蘇丹還是加朗的新蘇丹對今天的南蘇丹人更好。隨著蘇丹的正式分裂,加朗的 “新蘇丹夢”將再也無法實現。雖然不少南方人認為脫離北方意味著 “徹底的自由”,南方人的獨立夢終于實現了,然而,獨立還是統一往往就只在一念之間。獨立固然能夠給南方人帶來片刻歡愉,獨立之后的問題更加錯綜復雜。對于這個新國家而言,當前最急迫的任務是和平、是發展。然而,與母國糾纏不休的石油過境費用問題、石油產地劃分問題依然折磨著這個新生國家。這些問題昭示了這個新國家惡劣的生存環境。南蘇丹試圖選擇肯尼亞出口石油,以此代替蘇丹的石油運輸設施。然而,不論選擇哪個國家出口石油,問題的實質是一樣的,即南蘇丹共和國作為一個內陸國家,必須依靠外國石油運輸設施來銷售石油,這是南蘇丹最大的軟肋。誰也無法保證肯尼亞不會像蘇丹一樣漫天要價。再說畢竟在同一個屋頂下生活了近半個多世紀,雙方之間的兄弟情誼還存在。因此,在現實允許的范圍內,雙方坐下來真誠談判總比另辟蹊徑好。總之,南蘇丹的發展之路布滿荊棘;而南蘇丹是否會成為一個平等、自由、富裕、民主的國家仍然有待觀察。南蘇丹獨立了,加朗的 “新蘇丹夢”碎了。從此,“新蘇丹”注定只能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永遠消逝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1]John Garang,Ed.and Introduced by Mansour Khalid,The Call for Democracy [M].London:Kegan Paul International,1992.
[2]Fancis M.Deng,War of Visions Conflict of Identities in the Sudan [M].Washington,D.C.:The Brookings Institute,1995.
[3]Dunstan M.Wai,The African-Arab conflict in the Sudan [M].New York London:African Publishing Company,1981.
[4]宗 實.蘇 丹 [M].北 京:世 界 知 識 出 版 社,1965: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