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魏 然
2013年4月20日,四川雅安市發生了7級地震;7月22日,甘肅定西市又發生了6.6級地震,兩次地震均給當地造成了巨大損失。在發生重大自然災害時,有關災情、救援物資、災后重建等的災害信息傳播體系顯得尤為重要。日本是一個災害頻發的國家,因此,也在災害信息傳播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其完備程度在世界上可謂首屈一指。2011年3月11日發生的東日本大地震,與以往大型自然災害不同的是,網絡社交媒體與電視、新聞等傳統媒體相輔相成,相互整合,構建了一個各種媒體接力的立體網絡,在向災區居民提供各種災后信息、幫助災民回歸正常生活方面都起到了巨大作用。梳理日本災害信息傳播體系中的媒體融合,對于自然災害呈上升趨勢的我國來講也有一定借鑒意義。本文將從傳播內容上的互補關系、傳播方式上的相互整合、傳統媒體的新媒體戰略三方面,對“3.11”災害信息傳播體系中的媒體融合加以論述。
首先,在災后信息傳播體系中,傳統媒體依然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3.11”大地震及海嘯導致電力、通信設備等嚴重受損的情況下,通過無線電傳播的收音機廣播發揮了巨大作用。受災當地的地方廣播電臺利用備用發電機或通過總臺,進行緊急報道,內容包括受災情況、余震、生活信息、避難所信息、平安信息等。據日本民間放送聯盟研究所的調查結果顯示,災后生活在臨時住宅的受災居民中,認為“3.11”當天收音機非常有用及比較有用的比率最高,為43.2%。
另一方面,由于“3.11”大地震受災范圍廣,電視臺、報紙等傳統媒體無法關注到全部受災地區,滿足所有受災群眾的需求。相關調查結果顯示,一些受災居民認為各電視臺的關注點和報道內容大同小異,并沒有進行分工合作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在這種情況下,網絡及社交媒體作為信息匯總平臺,自然而然地與傳統媒體形成了一種互補關系。即受災居民通過電視臺、報紙等傳統媒體掌握震災信息的大體動向,而更多局部的、具體的、當地的信息則通過網絡及社交媒體進行查詢或者共享。據NHK電視臺放送研究文化研究所輿論調查部對災區居民的調查結果顯示,利用Twitter的災區居民中,有50%都是為了查詢并獲取飲用水、電、煤氣、電話等“生命線情報”。據2011年日本情報通信白皮書的數據,2011年3月底,被調查的11個受災地區政府的Twitter賬號的粉絲比地震發生前增加了10倍。

表1 準受災地區網民主要關注的政府及傳媒賬號
此外,日本的中央政府、電力公司、傳統媒體及災害科學專家也積極運用社交媒體發布權威可靠信息。上述NHK調查結果顯示,東京首都圈等準受災地區網民主要從以下賬號獲取了相關信息。

圖1 谷歌的“Person Finder”與其他媒體及政府的合作
在“3.11”災害信息傳播方式的整合方面,最受日本社會關注的當屬電視與網絡社交媒體間的合作。日本的版權管理比中國嚴格,電視節目沒有電視臺授權不能隨意上傳至網絡。但此次“3.11”地震,各個電視臺分別做出了緊急情況的特殊處理。地震發生后,日本廣島縣的中學生立刻將電視臺的災害報道上傳至視頻網站“NICONICO動畫”及Ustream,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此類行為將會被追究侵權,但是考慮到有些受災居民無法觀看到震災信息,NHK電視臺、富士電視臺,TBS電視臺都允許了此類行為。據統計,3月11日當天,NHK、TBS、神奈川電視臺等13個電視臺、電臺都在Ustream上自主進行了節目上傳,網友共計觀看電視視頻的次數累計達680萬次。
與網站開展合作的不僅是全國性媒體,受災地區當地的傳媒機構在停電、無法保證紙張來源的情況下,也積極利用網絡。比如宮城縣的地方報紙——《河北新報》不僅積極利用了旗下運營的網絡社區“FURATTO”,還在Twitter上創建了賬號,及時播報當地的相關信息。《河北新報》在Twitter上的粉絲數也在地震后兩周內增加至15000名以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確認人員是否平安的信息方面,谷歌推出的“Person Finder”服務充分展現了網絡媒體作為綜合性信息平臺的優勢,在“3.11”地震后首次在日本得以應用。據村上(2011)的調查顯示,“3.11”之后的一個月內,累計在“Person Finder”上的注冊總數達60萬人次[3]。“Person Finder”服務不僅幫助個人發布或搜索失蹤人口信息、還積極廣泛地與電視臺、報紙、手機服務商、政府部門合作,收集其掌握的平安信息,實現了信息及查詢方式的整合。“Person Finder”服務與其他機構的具體合作方式如圖1所示。
以“3.11”地震為契機,日本的電視臺、報紙等傳統媒體紛紛開始重新思考新媒體戰略。但是,由于各媒體重視程度及方針不同,在推進新媒體戰略方面也出現了一定的差距。電視臺方面,NHK電視臺的新媒體戰略略勝一籌。在地震發生后,NHK立刻在Twitter上發布微博,表明允許網民上傳其地震報道節目至視頻網站。此舉得到了網民極大的支持,同時也贏得了網民的信賴,其粉絲數也迅速增加。據統計,至2011年3月底,NHK電視臺的粉絲數一共增加了20萬人,與TBS等其他電視臺相比形成了絕對優勢。目前NHK電視臺在Twitter上的賬號已經超過80個,Twitter已經成為聯結NHK與觀眾的重要媒介。
報紙中最積極推進新媒體戰略的當屬《朝日新聞》。《朝日新聞》在Twitter上共有50多個賬號,而且據藤代裕之(2012)對各個報紙的訪問調查顯示,《朝日新聞》鼓勵記者使用Twitter,在地震發生之后的下午3點35分,《朝日新聞》對各賬號管理人員群發郵件表示“鼓勵積極利用Twitter進行新聞報道”。在《朝日新聞》持有的眾多賬號中,主要有六個較多地被運用在震災信息的報道中。這六個賬號各有分工,分別負責自動轉播朝日新聞網站的報道、政府震災政策動向、醫療信息、受災當地的生活信息等。其中有兩個賬號為震后新設,分別報道《朝日新聞》福島分站的情況(@ASAHI_FUKUSHIMA)及面向受災地區報道生活情報及救災情報等(@ASAHI_SHAKAI)。
此外,宮城縣的地方報紙《河北新報》對Twitter的活用也備受關注。《河北新報》編輯部及媒體部為了更好地發揮地方報紙的作用,動員了包括在廣告部門的工作人員,利用自行車等可一切可使用的交通工具在宮城縣內各地采訪,并利用Twitter發布信息,在有限的條件下使新聞專業主義與新媒體相結合,最大限度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近年來,有科學研究指出,全球可能進入了一個強震活動的頻發時代。反思和總結日本災害傳播體制亦能給我國提供一定的啟示。首先,在災后電力、網絡等基礎設施產生故障的條件下,應該在充分考慮災區居民媒體使用習慣的基礎上,調動各種媒體資源,建立全方位的傳播網,同時也應該考慮到各媒體間的分工協調。
其次,大的災害往往會成為媒體贏得或失去受眾信賴的契機。日本NHK電視臺及《朝日新聞》在災后做出積極迅速的應對,使得二者在新媒體上的成功度要遠遠高于其他媒體。我國的媒體也應該對災害報道有充分的認識,對災害應急報道做好相應的制度準備。

再次,我們也應該注意到,在媒體融合的過程中,隨著信息傳播多元化及人們熟練使用網絡程度日漸增加,傳統媒體更容易受到質疑。比如“3.11”之后的核電站泄漏事故,一些傳統媒體只是一味地播報政府聲明,導致日本人民對這些媒體產生了一定的不信賴感。災后日本傳媒界及學界紛紛反思,在融媒時代,應該如何在充分吸納網絡信息力量的同時重建傳統媒體的權威。對我國的傳統媒體來說,這亦是值得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