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古城池圖經及建設考★

何 麗

(仲愷農業工程學院，廣東 廣州 510520)

近現代的柳州由唐代的馬平縣治，以及明代的一座軍事城池發展而成。本文中“馬平城”涵指柳江舌形凸岸上唐～民國城廂內外建成區的范圍(如圖1所示)。

圖1 唐～清柳州歷史故城位置示意圖

1 文博、考古研究中的唐宋土城

根據唐柳宗元任柳州刺史期間的詩文《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刺史》:“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風斜侵薜荔墻。嶺樹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腸。共來百粵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1]，柳州城墻是存在的，并與柳江毗鄰，城墻上有城樓。清《柳州府志》及清《柳州縣志》卷三“沿革城池”一節皆有記:“縣城附郡郭，唐宋時俱系土城?！盵2]《大清一統志》也曾指出:柳州府城池“宋元祐間土筑”。唐宋柳州城墻位置，被大部分地方考古與史學人士認為在今柳州城中區境內。

2 從圖經分析明清城池的建設歷史

自秦漢粵西歸籍中原，現柳州城區范圍一直為柳江流域歷代縣治駐地。南宋至元代，為避兵亂，柳州府治一度遷至馬平縣西北方幾十里之外的柳城。明初柳州府治從柳城遷回馬平縣柳江凸岸。洪武三年(1370)，柳州衛和南寧衛成為廣西衛(即“桂林衛”)之后，最早設立的廣西衛所，馬平城即為柳州衛的軍事機構駐地。洪武四年(1371)，時為縣丞的唐叔達在唐宋等前朝殘遺的土城墻基礎上進一步修筑，如明嘉靖《廣西通志》卷一之圖。

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為了加強柳州城北面的防御，在城北郭另筑一道外城墻。后加的這一面城墻的東西兩端分別落在柳江東岸和西岸，“首尾皆際江長五百九十丈，城高一丈四尺，城開三譙門”。該北城墻在清同治《廣西全省地輿圖說》“柳州府馬平縣圖”里還留存。

明萬歷的柳州城墻，東西三里、南北二里、高一丈八尺、周圍七百四十八丈，窩鋪四十五間，垛口九百三十七個，城門有東門、鎮南門、靖南門、西門、北門共五座門。明萬歷曾經重修，如《廣西通志》記載“……城高一丈八尺，廣二丈六尺，延袤九百余丈……外環以壕，復以串樓，然日久，串樓易壞多圮，萬歷九年推官周維新始為陽樓，三月竣工，極其堅固?！?/p>

2.1 靖南門:明嘉靖《廣西通志》圖經遺誤的城門

明嘉靖《廣西通志》“柳州府地圖”顯示馬平縣城墻只有四個城門。清乾隆《柳州府志》記載明嘉靖二十四年，這四門中的其中三門:“正北曰‘拱辰’門、東曰‘賓曦’門、西曰‘留照’門”。拱辰門上筑有高樓。賓曦、留照門上建平房各三間，兵器干戈和盾牌防備。對照明萬歷《蒼梧總督軍門志》以及萬歷《殿粵要纂》的馬平城圖經，其城墻出現五個城門。經查對，靖南門(又稱小南門)或被明版《廣西通志》繪制圖經時所遺誤。

馬平縣內城北城門有一半圓形甕城。北門在明代以前是北面唯一通道，《柳州府志》記:“自從原通向北面雒容道移至桂江，逐由東門徑渡城外，有四廂為黃村，水東、杉木堡紙房草圩隔江之”。約明末清初，原北城門移向東側，為二進兩重門，外為半月形。明萬歷《殿粵要纂》“柳州府總圖”及“馬平縣圖”顯示，馬平城的甕城只在北門獨有。

2.2 明代東門城樓

明清馬平城墻的五座城樓中，現僅存東門城樓。城樓坐北朝南，南臨柳江。城樓由拱形城門和譙樓兩部分組成。飛檐下樓壁嵌“東門”石刻(如圖2所示)。占地面積500 m2。始建于明洪武十二年(1379)，于清光緒年間重建。這座城樓還連接東門城樓的一段城墻，外包磚石砌墻體內為夯土，長為79.3 m，墻高4 m～6.3 m，城門洞口處城墻頂寬11.08 m，基寬11.52 m。城門洞為磚券拱形，深12 m。

城樓為重檐歇山頂，面闊五間，進深四間，總面闊16.44 m，總進深10.41 m(如圖2所示)，兩層的重檐歇山的底層前檐設廊、有檐柱、廊步大梁上設承重花板起軒，后檐以墻承重無檐柱，東西稍間也是山墻承重不設山柱:二層次間山面用中柱。該段城墻及城樓于清嘉慶年間曾毀于火災，今存樓閣為光緒元年(1875)建造，保持明代城樓的建筑風格(如圖2所示)。

2.3 西北面城壕

后筑的北外城墻，從西端起，因取土筑城而形成一城壕。后在崇禎年間，又有浚疏壕溝加強守備的過程，見《柳州府志》記:“明崇禎間，永新龍分守柳州，募兵征餉，得殘兵卒二千人，浚壕筑壘為守?！痹跂|南西三面，馬平縣城墻是“故環江而城，阻水為固，惟北無山溪之險?！瘪R平縣城址選擇充分利用了柳江地形特點的優勢，城壕工程極其簡約，如明佘勉學《柳州北郭碑記》云:“柳郡城當五嶺西南，牂牁水自西北來會，繞郡城三隅周旋東注，雖非漢廣亦可謂天塹矣，獨自北一面通途數道，無封域之限，山谷之阻，我固可往，彼也可來。”

圖2 明柳州馬平城東門城樓立面圖

3 清～民初城墻的修筑及拆除

民國以來，柳江內河貿易繁茂，沿江碼頭(沙街一帶)與舊城墻(南環部分)之間商品流通量大增，城墻內外的人貨對流激增，城墻、城門和狹窄的石板路成為人貨交通的制約因素。柳州士紳見城內福建街、仁恩坊地段日益繁華，商民來往頻繁，出入城外至江濱需繞行大、小南門，于是提議在臨江的南城墻增辟一門，即為鎮(大)南門。

清末，由于商業、經濟發展急需在城墻與沿江街道頻繁進出，城墻開始被陸續拆除。這時期馬平城基本經歷了三次較大規模的拆墻過程:第一次拆墻活動是1917年，這次拆除的是一小段城墻，并在拆除的原位改建成一座城門。這次小范圍的拆建發生在城市形態日益成長之后對現狀形成的窘迫:1917年，廣西督軍陳炳焜出資，將沿東城墻外的小路改擴建成寬4 m的三合土大馬路，以利商民，是柳州第一條大馬路，由此開啟了近代柳州城市街道空間系統的演變;第二次較大規模的拆墻同樣源于民眾進出內城的不便。于是1928年春破城開路，拆除東城腳至公園口一段城墻;第三次拆墻活動發生在1928年，新桂系東南籍將領謀劃將柳州建設成廣西省府，遂進行大規模的城市建設及工農實業建設，其中多處企業因建材短缺而從明清城墻取磚，如柳州新工業區、柳州機械廠的興建，拆取了老城西門城墻到北門城墻這一段的20萬塊火磚。

1928年因充申升省會的建材而拆墻取磚的規模或為前所未有:至1928年10月馬平城發生特大火災為止，城墻基本被拆取殆盡，只留下西南城垣一段。相關的史料見1928年《柳州市火災難民向廣西省政府請愿書》所述:“蓋舉辦市政，首在拆墻，現在城已拆完……尚籌備市政者稍順輿情，暫留西南城垣勿拆”。

4 結語

柳州古城池在唐～民國期間經歷了“興筑—調整—拓修—拆除”的興廢過程。其中，軍事因素對明代柳州城池形態產生深重影響，形成“江環水抱，據險設防”+“北面城壕城組合，重點防御”的“城—水”格局;區域經濟貿易是影響清～民國期間柳州城墻、城門拆修、調整的主要因素。在此階段，先是增建了鎮(大)南門，后因城墻阻礙城內外的商業交流，逐漸走向拆除城墻的過程;民國新工業實業建設浪潮的興起，最終促使城墻的完全拆除。

[1] [唐]柳宗元.柳宗元全集(卷四十二·古今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361.

[2] 何 麗.柳州城市發展及其形態演進(唐～民國)[D].廣州:華南理工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

[3] [清]王 錦.柳州府志(第一冊～第四冊)[Z].

[4] 乾 隆，舒啟修，吳光升.柳州縣志(又稱“馬平縣志”，卷三)[Z].

[5] [清]大清一統志[M/CD].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1999.

[6] 謝啟昆.廣西通志·輿地五(卷八十四)[Z].

[7] 劉 文.柳州古城文化[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10-12.

[8] 沈培光，黃粲兮.伍廷飏傳[M].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2007:105-154.

[9] 林 富，黃 佐.廣西通志//欽定四庫全書[DB/OL].“高等學校中英文圖書數字化國際合作計劃”網站，www:cadal.zju.edu.cn.

[10] 萬 歷，楊 芳，詹景鳳，等.殿粵要纂[DB/OL].“高等學校中英文圖書數字化國際合作計劃”網站:www.cadal.zju.edu.cn.

[11] [清]金 鉷.廣西通志[M/CD].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1999.

[12] 柳州市城市建設志編纂委員會.柳州歷史地圖集[Z].南寧:廣西美術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