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市文創產業集聚現狀及趨勢調研：以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為例

倪 焱 劉丙孜 唐艷昕 杭州市經濟信息研究院

杭州市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經歷了從自發成長到政府引導，再到市場化運作，實施園區建設，最后由產業集聚向產業集群化目標發展這四個階段。 本文以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為例，闡述了集群式發展是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現實選擇，得出未來產業鏈的延伸和完善還需在園區的基礎上依靠集群優化發展的結論，對如何引導文創產業由集聚向集群更高效高質發展提出了建議。

考察杭州文化創意產業演進的歷程，大致經歷了以下幾個重要的發展階段（見表1）：

表1 杭州文化創意產業發展階段

20世紀80年代，在改革開放各項政策的推動下，伴隨著市場環境和政治環境的逐步改善，杭州市文化產業開始進入自發成長階段。這一時期產業發展的主要標志是藝術設計、圖書出版等傳統文化產業的復蘇。當時的經濟體制雖然仍以計劃經濟為主，但一些不同形態從事文化產業的個體、企業和機構已開始零散地自發發展。杭州本身所具有的豐富的人文積淀為杭州文創產業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在該階段，文化產業和相關設施主要集中于老城區的狹小地塊。在產業發展模式上，依托中國美術學院（時稱浙江美術學院）等藝術名校，杭州的藝術教育、藝術創作、藏品鑒定、藝術品設計等行業開始陸續發展。西泠印社也相繼開展了集會、展覽、收藏、出版等一系列商業活動。此外，國外動漫創作產業鏈的進入帶動了杭州動漫產業的全新發展。初期僅僅是為海外動漫產品進行后期加工，80年代末的杭州已成為當時中國連環畫最大的生產基地。在這一時期，隨著文化市場的逐步開放，大批文化事業單位在“以文補文”政策的激勵下開始走向經營之路，杭州文創產業不斷在傳統文化產業基礎上衍生出新的現代文創產業。但80年代的文化產業依然受到計劃經濟體制的束縛，企業的數量較少，其經營模式依然落后陳舊，在體制約束下，較小的產業規模無法帶來顯著的經濟效益。

20世紀90年代至2004年，文化產業中龍頭企業及名人效應的帶動作用日益明顯，同時多種所有制經濟的逐步成熟促使文化企業的經營模式和合作方式實現多樣化發展。在這兩大推動力的作用下，杭州文化產業逐步演化為文化創意產業并進入重要的創新崛起階段，大量的新興行業通過技術和理念創新，從傳統文化產業中衍生出來。2002年9月，杭州第一個創意群落LOFT49社區的生成標志著杭州文化創意產業的興起。LOFT49社區最初是由美國DI設計公司入駐，將廢舊工廠改為藝術倉庫。在標桿效應的影響下，廣告及裝潢設計、攝影和繪畫等多個創意領域的公司紛紛自發集聚。進入21世紀之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逐步確立并完善，文創企業逐漸開始以市場為主導進行生產。在業態上，具有傳統優勢的圖書出版、藝術設計等行業與新興的信息服務、文化傳媒等行業融合發展，并逐步形成一定的產業規模。產業融合創新促使文創產業向產品多元化、經營現代化、產值高收益化發展，促使眾多企業開始自發轉型進入這一新的產業領域，杭州傳統文創產業其產業鏈已逐步成熟，隨著城市空間版圖的擴張，文創產業自發從老城區的狹小地帶向城市新區發展，并開始形成各具特色的文創產業集聚區。促進文創產業進入創新崛起階段的政策因素是90年代后期政府逐步放開對文創產業的各項限制。但是這一時期各類文創產業經濟主體仍然是自發經營，產業發展面臨著缺乏科學規劃和政策支撐的瓶頸。進入21世紀后，許多文創企業的探索與實踐使地方政府看到了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戰略機遇，這為下階段相關政策的出臺提供了前期經驗和認識基礎。

2005年至2007年，是杭州文創產業的集聚成長期。在2007年杭州市第十次黨代會上，首次明確提出在未來的城市發展中要把杭州打造成為“全國文化創意產業中心”的戰略目標，同年還成立了文化創意產業辦公室。這一階段文創產業集聚發展的主要推動力是政府產業發展政策的引導。在各項發展政策的強力引導下，原本布局分散且不規則的文創企業在這一時期進行了快速的整合和集聚。其顯著標志是2005年杭州市制定出臺了《杭州市大文化產業發展規劃（2005-2010）》，提出把大文化產業作為杭州市經濟發展的重要增長點和支柱產業之一，把杭州建成浙江省大文化產業的中心城市。此時的發展環境最為顯著的是以市場經濟為主體的體制框架已基本確立，同時產業發展機制也逐步轉換為政策支撐與市場機制協同作用。這一時期，產業園區迅速成為杭州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的主要平臺。在文創產業園區內，各個文創行業的聯系逐步加強，上下游產業鏈相繼完善。在產業發展模式上，文化創意產業在原先部分傳統行業重點突破的基礎上依托產業園區開啟了全面提速發展的進程。信息服務業、動漫游戲業、設計服務業、現代傳媒業、藝術品業、教育培訓業、文化會展業等不同的文創產業門類開始全面發展。2007年底，全市文化創意產業已實現增加值490.23億元，按可比價計算，增長19.7%，高于全市GDP增速5.1個百分點，高于全市服務業增加值增速3.6個百分點。文化創意產業增加值占全市GDP的比重達11.95%，對GDP增長的貢獻率為15.6%。西湖數字娛樂產業園、下沙大學科技園、湘湖文化創意產業園、白馬湖生態創意城等各具特色的園區在政策主導下相繼開始建設，良好的都市氛圍、政策環境和產業基礎促使越來越多的文創企業入駐園區。但同時，產品技術含量偏低，文創產業與高新技術產業相對隔離的布局方式使得文創產業在這一時期面臨著新的發展瓶頸。此階段出現的產品同質化傾向逐漸嚴重，缺乏高端產品的有效競爭等問題，究其根本原因是文創產業缺少高新技術的有力支撐。

2008年以來，杭州文創產業以園區為依托集聚規模不斷擴大，文化創意園區成為杭州文化創意產業集聚發展的主平臺和打造全國文化創意產業中心的主載體。隨著收入的增加以及消費觀念的轉變，文創產品的市場需求迅速增加，在龐大的消費市場吸引下，文創產業進入了集群化發展的新階段。其標志是杭州發布《關于打造全國文化創意產業中心的若干意見》，明確提出要把杭州打造成為以文化、創業、環境高度融合為特色的全國文化創意產業中心。這一時期，以市場經濟為主體的體制框架已相對趨于成熟，在發展機制上主要體現的是政策主導性、市場配置性和企業主體性的三力融和，但由于產業園區建設進程中涉及城市規劃布局中的土地、公共基礎設施建設資金、人才引進路徑、制度法規體系等基本要素條件，從而使政府在其發展演進中仍然擔當了關鍵角色。該階段最大的創新亮點是在產業園區內以信息服務業、動漫游戲業、設計服務業、現代傳媒業、藝術品業、教育培訓業、文化休閑旅游業、文化會展業這八大重點行業為主，派生了許多新型的文創行業以及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在產業布局上，以西湖創意谷、之江文化創意園等十大園區作為主要集聚區，正逐漸形成環西湖文化創意產業圈、環西溪濕地文化創意產業圈、沿運河文化創意產業帶、沿錢塘江文化創意產業帶這四大文創產業群，文創產業的發展模式正逐步轉向與高新技術產業的融合發展。高新技術產業與文創產業交錯布局，在共同的產業平臺上形成技術支撐的供求關系，在相輔相成的發展模式中進行產業結構升級，產品附加值提升。在文創產業集群化發展階段的政策導向依然十分明顯。2011年，杭州市出臺的《杭州市十大產業發展總體規劃（2011-2015年）》明確提出將文創產業放在十大產業首位，進行優先重點發展。杭州的文化創意產業，已經從一個“稚嫩”的新興產業，成長為城市重要支柱產業、經濟發展的新引擎。但是由于大多數文創企業稅收繳納偏低，地區政府財政投入過大，導致地區政府對于發展文創產業的積極性正在不斷降低，這成為目前文創產業發展所面臨的新瓶頸。

杭州文化創意產業發展趨勢分析

根據《杭州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規劃(2009—2015年)》中提出的戰略目標和階段任務要求，從2011年開始的未來五年要努力實現文化創意產業增加值占全市GDP的比重達到17%左右，形成產業規模巨大、產業特色鮮明、創新能力強大、文化品位較高、創業環境一流、專業人才集聚、知名品牌眾多、產權保護嚴密、公共服務完善的文化創意產業群。從目前發展的進程及未來取向特征來看，未來幾年文化創意產業主要是集群優化發展以實現品質提升、能力增強、動力持續。要在先期園區規模擴張發展和產業體系建構的基礎上，更注重內涵充實和品質提升的推進；注重集群內在運行機制和治理結構的優化。在演進的驅動機制上，在政策主導力、市場配置力和企業主體力的三力融和的基礎上，探索三力時空協同作用和可持續推進發展的動力機制模式。

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發展現狀及趨勢

杭州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是杭州市首批命名的十大文化創意產業園之一。園區于2008年開始建設，總面積為2351畝，南起鳳凰山北麓，北至轉塘街道夢園路，東起杭富路，西至靈龍路一帶礦山區域，外加外桐塢藝術村落。園區圍繞“創意的基地和平臺、產業的集聚和品牌、藝術的搖籃和家園”的功能定位，以藝術設計、動漫游戲、藝術品制造、新媒體四大產業為主導。截至2011年底，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總產值為5.24億元，占整個之江旅游度假區總量的38.59%。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初步形成了以中國美院、中國美術學院國家大學科技（創意）園兩大“國”字號招牌為依托，以外桐塢藝術村落、象山藝術公社、鳳凰大廈為具體載體，以美院象山校區和鳳凰·創意國際為中心的“兩點一線一群”為布局架構的文化創意產業帶。“兩點一線”，即串聯中國美院象山校區、鳳凰·創意國際的兩點一線區域。“一群”，即外桐塢藝術村落。

根據比較優勢和差異化原則，之江文創產業在藝術設計、新媒體、動漫游戲和民間藝術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產業優勢。從集群化發展戰略來看，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應重點打造以象山藝術公社為龍頭的藝術設計創意產業群、以鳳凰·創意國際為中心的影視傳媒產業群和外桐塢藝術村落為核心的民間藝術創意產業群。

⒈集群為文化創意產業提供條件和動力

⑴創意人才專業化水平提升

專業化人才是文化創新活動中最重要的創新資源。文化創意產業集群內的大學、科研機構、培訓機構等會使大量人才慕名而來。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以中國美術學院為依托，培養復合型和緊缺型的國際化創意人才，為整個園區產業發展提供智力支持。截至2012年底，外桐塢藝術村落已入駐劉健、黃鴻、黃俊、袁進華、沈烈毅等民間藝術家40余名，已開設工作室16個。通過藝術作品的創作、展示、交易等活動，正逐漸成為國內最活躍的藝術交流基地。因此，園區內各類藝術人才的專業水平得以明顯提高。

⑵企業競爭推動產業發展

產業集群內激烈的競爭也為文化創意的發展提供了動力。集群內的企業之間的競爭優勢差異很小，迫使企業通過不斷的創意來獲取競爭優勢。同時，在集群內企業進行創新的示范效應很明顯，率先進行技術創新的企業所取得的超額利潤，無形中給其他企業以競爭的壓力和動力。久而久之，產業集群內就會形成濃厚的創意氛圍。在產業集群中，創意的溢出效應很強，隱性知識很容易擴散。

⑶技術創新推進融合發展

促使之江文創產業形成集群式發展的原因較多，包括政策扶持、人文深邃、生態優美、技術創新、設施完善等。其中，技術創新是產業結構升級和競爭優勢的制高點。之江地區正在著力建設技術研發能力強、產品附加值高、綜合競爭優勢突出的杭州市域科技產業示范區。之江著力搭建科技產業發展平臺，集聚發展電子信息、專用裝備制造、新材料等行業。目前，“一園一區”科技產業集聚平臺已初步建成。“一園”，即轉塘科技經濟園，大力發展電子信息、科技研發、孵化中試、科技服務等業態。“一區”，即雙浦工業新區，重點發展專用裝備制造、文化產品制造、新材料等都市型工業，正在加快建設現代物流園區。按照“文化+創意+科技”的文創產業發展思路，利用高新技術和文化創意的融合發展優勢，用高新技術改造傳統文化產業，大力培育新興文化業態，有助于推出更多兼備科技含量與文化含量的新興文化產品，在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形成更多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創新技術，搶占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制高點。

⑷市場需求促使資源整合

企業進行技術創新的根本目的是獲得經濟利潤，但是技術創新的起點卻是市場需求。在企業創新過程中，企業技術創新對其它市場主體提出了新的各種市場需求，這些市場需求或者導致相關企業在附近安家落戶，或者導致新企業的誕生，或者誘導其它企業也進行技術創新以滿足先創新企業的需要。在這種一波又一波、一環又一環的技術創新過程中，之江文化創意產業園區內企業數量迅速增加，相關配套機構也不斷進駐園區，從而促進了之江文創產業集群的形成。

⒉集群能解決創意能力與創意產業化能力之間的矛盾

從產業組織理論中的企業規模角度出發，文化創意企業一般具有體制靈活、決策迅速、創意動力強等優勢。但其也往往因為規模小，創意團隊、資金等資源不足，營銷能力和抗風險能力差，最終導致創意產業化的能力不足。產業集群是一種介于市場和企業之間的準市場或準可層組織形式。它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協調企業創意能力和創意產業化能力之間的矛盾。產業集群內復雜而緊密的網絡，模糊了企業的邊界，提高了集群內企業間的知識與人才的流動，使資源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共享，同時產業集群內由于大量服務外包企業的存在，使集群內企業之間呈現出既競爭又合作的關系。創意產業化是一個系統過程。在這個系統中，企業或者團隊是創意的主體，也是創意投入、產出以及收益的主體，是產業體系的核心，但需要大學與研究機構、其他企業、政府、中介機構以及金融機構五大行動主體構成的產業發展支持系統。之江地區集中了中國美院、外桐塢藝術村落、象山藝術公社、鳳凰谷創意產業基地和綜合配套區，具有成熟的文創產業發展支持系統，從而又促進了文創產業的集群化發展。產業集群的網絡反映了集群中創意行為主體之間的關系，通過橫向、縱向的聯結，信息、技術、資源在網絡內部不斷流動和優化配置，從而促進了集群中企業的創意的誕生和產業化。

杭州文創產業發展的對策建議

⒈提升文創產業融合化水平

一是推進區域城鄉融合，實施“文創西進”戰略，做好文化創意產業結對子工程，突出“一鎮一業”、“一村一品”，以項目為抓手，增強對五縣市的輻射帶動作用；二是促進文化與科技融合，通過新的資訊技術與文化創作相結合，進而促進文化產業發展，依托杭州現有高科技產業優勢，建立和完善信息、技術、人才、交易、創業孵化、融資等公共服務平臺，不斷提升技術原創能力，推動新業態的孕育與發展；三是積極推動文創產業與旅游、體育、信息、工業、農業、建筑等行業不斷融合，著力增強文創產業的滲透力、拓展力、競爭力，增強產品附加值，提高產品競爭力，積極促進創意與生活相融合。

⒉政策制定與稅源經濟相結合

一是在政策制定方面要著重扶持與制造業發展相關的文創產業，打破一概而論的政策界定方式，對不同類型、不同產值、不同發展階段的文創企業實行不同的優惠政策，提升財政投入結構和效益。二是重點推進稅源經濟項目建設，積極實行園區招商引資，及時做好協調，妥善處理遺留問題，通過各地區各部門的分工協作，確保各項目順利實施。三是應注重耦合產業結構和稅源結構。對于行業類別眾多、產業鏈龐大的文創產業可通過實行結構性減稅，提升產業結構，優化稅源結構，減少財政壓力。

⒊建設公共服務平臺

一是建設信息交互平臺。創意產業集群應該是個開放動態的系統，信息在集群內和集群外可以暢通高效流動。集群需要信息中心專門為群內企業提供信息服務，包括提供新技術信息、管理知識和行業資訊，這種信息交互平臺最理想的模式是建立創意生活圈，以降低單個企業獲取信息的成本，使創意企業間的聯系渠道更快捷暢通。二是建立公共服務平臺。創意產業對配套設施的要求較高，集群必須具備良好的基礎設施條件，而單個中小型創意企業無實力配備整套的制作設備。政府、大企業或者專業設備提供商可以投資建設專業配套設備，采用租賃的方式，在盈利的同時服務于中小型創意企業。通過公共平臺，減少企業資源的重復投資和低水平運營，實現雙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