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都勻

文Ⅰ本刊記者 張玲玉

（責任編輯/付 松）

與西安、洛陽這些千年古都比起來，都勻城顯得頗為嬌小，而且簡白。

這里既無皇朝更迭、軍事紛爭，更無升沉榮辱。這里前無險灘，后無荒漠，談不上什么氣勢，也淘不出歷史浩嘆，更沒有保留多少廢墟和遺跡。在暢達平穩(wěn)之余，都勻始終以非常滋潤的生活方式綿延流轉(zhuǎn)，歷史路程和現(xiàn)實風貌都平實耐久，狹窄悠長，就像那橫逸斜出的條條石板街。

2012年6月19日，在巴西里約熱內(nèi)盧召開的“聯(lián)合國可持續(xù)發(fā)展大會（RIO+20）專題會議全球電動綠色出行論壇暨可持續(xù)人居發(fā)展”會議上，都勻市獲評“全球綠色城市”，人們皆贊“眾望所歸”。

都勻人自己最愛說的詞則是“安逸”。再沒有比“綠色”與“安逸”這兩個詞，更能形容都勻城的特質(zhì)了。

勻城綠意紛紜

清朝舉人歐陽朝相寫過一首《竹枝詞·都勻》:

劍河春水碧粼粼，夾岸人家繞綠云。

三月鰣魚九月桔，江南風景要平分。

詩中的“綠云”很合都勻之景。事實上，在布依族語言里，都勻便是“云之城”的意思，據(jù)說，都勻城最早便叫“都云”，因城東一公里處有一個仙氣氤氳的都云洞而得名。

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平羌將軍何福殘酷鎮(zhèn)壓都云苗族人民起義后上奏朝廷，認為“云之為物，變化莫測”，應(yīng)改為“勻”，取“均勻”之意。皇帝批準，都云從此改為都勻。

都勻城市很小，依河而建，延展于劍江兩岸的狹長谷地上，東西長二公里、南北長不到二十公里、由北向南傾斜延展。由于受地理條件的限制，雖然城市最早建于明代洪武年間，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但城市的版圖始終擴展不開，終究還是這樣嬌小玲瓏的樣子。

有水當有橋。

都勻的橋格外多，多達百座。穿過雕梁畫棟的風雨橋，上游的百子古橋在霧氣蒙蒙中若隱若現(xiàn)，遠處文峰古塔高聳，耳邊水聲陣陣，不時傳來鳥鳴之聲，恍若置身仙境。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漫步在石板古街，街邊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鱗次櫛比，朱粉樓臺流光溢彩。

始建于清代乾隆年間的百子橋，為郡人唐文升捐資創(chuàng)建。

百子橋之名，典出《詩經(jīng)·大雅·思齊》“大妙嗣徽音，則百斯男”，乃“文王百子”之由。當年唐氏已過半百，膝下無子，欲架橋以求繼嗣，其后裔世代維修百子橋，出于“纘緒宗功”。而如今的百子橋，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時代的變化，已成為人們休息娛樂的文化活動場所，在重要的節(jié)日里，橋頭還成為苗族、布依族青年男女對歌的地方。

和百子橋遙相呼應(yīng)的是古色古香的文峰風雨橋，橋墩和橋基均為石頭砌成，橋面上則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亭廊，為行走于橋上的人們遮風擋雨。而都勻斜橋則位于百子橋上游，長144米，寬14米，三孔凈跨40米，與江流夾角45度，是當時全國大中型橋梁中斜度最大的桁架拱橋，曾獲1981年貴州省優(yōu)秀設(shè)計獎。

除此之外，吊橋、龍背橋、斜橋、月亮橋、百步橋、彩虹橋、云宮大橋……融古典情調(diào)與現(xiàn)代風格、宏宏大觀與纖纖絹秀于一體，都勻因之被譽為“橋梁博物館”。

在最繁華的廣惠路，座落有石板古街，長約200米，據(jù)說路面以10001塊青石鋪砌而成，街兩頭各配一對石獅，南面街口建有古式門樓，街道兩旁房屋皆以古典風格建造，青瓦紅墻，雕花門窗，古樸雅致。石板街北側(cè)坡上原為古城城門，石板街路段是明清時期通往廣西方向的必經(jīng)驛道。據(jù)傳，徐霞客到都勻游覽，即由此路段入城。每當夜晚一鉤彎月高懸天際，小巷中的青石板在月光映照下，總隱隱透著斑駁的清光。

在劍江河邊溜達，此時艷陽和暖，南風熏人，兩岸樹頭早花新著，春意已濃。從東山上俯瞰，許多地方春花落滿庭院，江流之上，云朵在如水的明凈中裊裊遠去。

橋城茶事

都勻人對茶有著特別的喜愛，古話說“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yè)一壺茶”，從這個意義上說都勻人是有一種豪杰情懷的。行走在勻城的大街小巷，滿城春色遮不住，萬縷茶香撲面來。

都勻毛尖多采用一葉或二葉未展開的葉片，挑選出葉片細小短薄，嫩綠勻齊的茶青，經(jīng)多道工序炒制而成。都勻毛尖素以“干茶綠中帶黃，湯色綠中透黃，葉底綠中顯黃”的“三綠三黃”特色著稱，香氣清鮮，滋味醇厚，回味甘甜。

一壺清茶，一輪明月，橋邊古道，三五文人雅士，煮茶談詩論文。當滿城春意漫漶、茶色暈染之時，整個城的人似乎都醉了。

春日遲遲，茶樹萋萋。茶場的綠更是鋪天蓋地，來自山野的風和著茶香從四面八方而來，以春日的柔和溫暖，席卷你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在螺螄殼茶場，放眼望去，遠遠近近皆是一層層綿延的綠，一道道鋪展的翠，成片的茶林主宰著山國，灌木叢退讓到邊緣，扮演著衛(wèi)士的角色。分布在螺螄殼山脊的擺忙鄉(xiāng)村寨，如一粒粒珍珠鑲嵌于翠屏環(huán)合之間，適逢云霧繚繞，樹遠林疏，看上去更像是一幅幅潑墨山水。

茶山也非一色單調(diào)的綠，還有那水做成的藍，以及水畔木槿花盛開的嫣紅。水能夠在山的懷抱里波光瀲滟，得益于都勻市的高寨水庫。這座建成于上世紀70年代的人工湖泊，不僅讓周邊鄉(xiāng)鎮(zhèn)受益了30余年，還調(diào)節(jié)了茶山的氣候，美化了茶林的環(huán)境，滋潤著種茶人的身心。

2012年，全球人居環(huán)境論壇理事會對都勻的評價是：毛尖茶都、山水橋城。“全球綠色城市”是聯(lián)合國“全球人居環(huán)境論壇理事會”發(fā)起的全球城市評選活動，有“城市綠色奧斯卡”之稱。由此可見這一獎項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都勻市委書記劉建民這樣解讀：“正是憑借都勻毛尖茶打造的綠色經(jīng)濟，自然生態(tài)的山青水美和以橋梁聞名的建筑藝術(shù)，都勻方得加冕‘全球綠色城市’。我們將努力構(gòu)筑城市的自然美和生態(tài)美，以‘顯山’和‘露水’的總體思路，打造一座宜居宜業(yè)宜游、會呼吸、有生命力有吸引力的魅力城市。”

云叢流轉(zhuǎn)，綠意婆娑。

離開的時候，天色已晚，整座小城安然臥于劍江河邊，霧蒙蒙地，仿若都勻毛尖茶葉在水中起伏伸展時暈染的那縷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