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二
享受“性福”是每個人的自然權利,上帝在這一點上是公平的。信仰權力和金錢其實是一種性無能的表現,真正的人要敢于面對生命的蓬勃與衰落

中國有句大俗話:脫光了,人都一樣。這句話話糙理不糙,在澡堂子里我們分不清誰比誰高貴,從人身上的各種器官看,分不清哪個器官是局級、哪個是處級,只有穿上龍袍,戴上烏紗帽,人才分成三六九等。
莫言先生有句名言:“帝王的xx不簡單,帝王的xx上有政治”。同樣話糙理不糙,同樣是xx,權力大不一樣,看看古代的皇帝,哪個不是三宮六院、三千佳麗,再看看我們那些“包二奶”的,哪個沒點權力。
把兩句話聯系起來看,“性”這種東西,生來平等,又生來不平等。平等是其自然屬性,不平等是其社會屬性。
先來分析自然屬性。首先,我們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天生帶著兩桿“槍”的,如果有,那肯定是個怪物。再看它的成長過程,無一不是從小到大,到了成年男子之后,大致都差不多大小,即使長短有別,其實也不影響生兒育女,只要健康就好。許多帝王渴望長生不老,金槍不倒,但無數事實證明皇帝經常早死早衰,平均壽命反而不及平民百姓。為什么?不管用什么藥,人一生的“精力”大致是相同的。無論你怎樣渲染自己天生神力,其實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或者是色情小說的夸張而已。每個人長的器官都一樣,多了少了都是怪物,我們人體中有兩個腎,能裝多少彈藥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我說這么多關于性的話,絕不是因為下流,而是想告訴大家一個基本的事實,那就是上帝造人是平等的,每個健康的生命都有性能力,人的各種器官生而平等,都有交配權。
“食色,性也”、“衣食足而思淫欲”,這是祖先留給我們的至理名言。維持自我、延續子孫是造物主賦予所有生命的本性,人如此,動物更是如此。性基本上是動物的最高使命,有些動物為了交配而寧愿失去生命,比如公螳螂,在交配之后要被母螳螂咬斷脖子,吞噬掉,即使這樣,也阻擋不了公螳螂交配的渴望,真可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在動物界,交配權也是需要競爭的,不過動物爭奪交配權的競爭基本是公平的。動物并不遵循“一夫一妻”制,少數動物如狼是這樣,但多數動物是“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的。我猜這是自然進化出來的延續物種繁衍的最優法則,比如獅群,強壯雄性擁有多個配偶,甚至不用狩獵,但它的責任是保護種群的安全和接受其他雄性的挑戰。每個雄性在其一生中都有挑戰權,但都會隨著衰老等原因而失去統治力,這樣繁衍后代的任務就交給了更年輕更強壯的雄獅。獅群這種“一夫多妻”看似不公,但交配權的取得是競爭性的,要始終接受挑戰,統治期是短暫的,每個雄獅都有獲勝的機會,但建立自己的地盤不可能是終身制的。在漫長的自然演化過程中,雄雌之間形成了社會分工,雌性負責生育,雄性則要保持強壯,專司打斗。這樣雌性動物就可以不加分辨地等待優勝者,而優勝者勝出之后,她會毫不猶豫地嫁給強者。身體就是力量,青春就是本錢。皇帝輪流做,風水輪流轉。正可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如果說動物界的秩序遵循的是自然力本身,競爭是公平的,那么,人類社會的交配權競爭則要不公平得多。一夫一妻制是一種社會的進步,但這只是一種表面公平的制度安排,實際的性資源占有則嚴重不均,古代如此,現代亦如此。男性之間爭斗大部分是荷爾蒙使然,“力比多”的產物。我猜想人類最初始的政治制度其實就是一種交配權秩序。
性不可恥,可恥的是爭奪交配權的方式,世界上腐敗王朝的滅亡,大都與性有關。我到埃及旅游,看到壁畫上長老的性器官比別人的長,樣式夸張,其前面坐著一排低眉順目的女性聽眾在聽長老布道。中世紀的羅馬教堂,“修女”們是主教們淫樂的工具,這些修女被召喚來侍奉上帝,外面套一件寬松的長袍,里面一絲不掛,一面誦讀《圣經》,一面接受教父的“雨露”恩澤。修女們要表情莊重地挨個接受教父大人的檢閱,對主的感恩和生物本能的呻吟交織在起來,刺激得主教大人一次又一次地進入高潮。最無恥的是中國的皇權,在理論上不做任何包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女子為其妻。為了掩飾其性無能,還將男人閹割為太監,形成世界上最惡心、最違反人性的宦官政治。
近代資本主義文明,將人的自由和平等寫進憲章,是人類文明的一次巨大飛躍。不過由于制度上的不完善和人性本身的缺陷,不平等的事實四處可見。金錢的不平等代替了以往的社會等級,而掌握更多資源的富翁們過著和古代君王一樣腐敗糜爛的生活。在現代社會,對金線和權力的無度追求掩蓋了交配權的原始沖動,但這種不平等依然困擾著人們每時每刻的生活。
如何看待性的平等和不平等,如何平息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沖突?英國作家勞倫斯在他的小說《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描寫了一個人力車車夫以其健壯的身體贏得貴族夫人的芳心,而她那陽痿的億萬富翁丈夫只能接受這種屈辱的故事。在當今社會,性資源的占有嚴重不均,腐敗官員“包二奶”、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反映了權、錢、色之間的扭曲關系。一邊是在金錢和公權包裹下的荒淫無度,另一邊是性壓抑和性無能。
最后,我要引用一位醫生出身的作家的話,畢淑敏的雜文《錢的極點》中有這樣一段話:“再說人類延續各族愉悅自身的那個器官吧,更是嚴格遵循造物的規律,無論科學怎樣進步,都不可能增補一套設備。假如無所節制,連原裝的這一份都進入‘絕對不應期’,且不用說那種詬病了。電線桿子的那些招貼紙,是救不了命的。”在任何時候,錢和權力的不平等安排都掩蓋不了大自然這份平等的事實。享受有限“性福”是每個人的自然權利,上帝在這一點上是公平的。信仰權力和金錢其實是一種性無能的表現,真正的人要敢于面對生命的蓬勃與衰落,與其信仰權力,不如信仰自然和上帝。享受內在生命的和諧,與生命的另一半,這決定生命的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