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墓地的測線

■曹占鰲

那是1972年參加華北石油會戰時發生的一件事。那天下達了61炮的任務，可一開工就不順，不是鉆機出問題，就是排列上小線不通總叫號。天黑了，還有三炮沒有放完。更奇怪的是，小線一道都不通，操作員讓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兒。我拿著手電，沿測線往前走，走到頭，只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一個小女孩，身背大線站著哭。“你怎么不把線放開，儀器車還等著放炮呢？”“我不敢往前走，前邊有鬼。”我用手電朝她指的方向一照，前邊不遠處是一片墓地，月光下有一個人穿著一身白，正披頭散發繞著一個墳包不停地轉。別說是一個小女孩兒，我也被嚇了一大跳。可在這時我要撒腿跑，那小女孩非得嚇死不可。于是我壯著膽子用電筒照著“女鬼”大聲喊：“誰呀，你是干什么的？”可“女鬼”一聲不吭，只是圍著墳包兒轉。我真沒那個膽兒上前看個究竟，只好帶著小女孩回到儀器車上，向隊長匯報。當時沒有一個人自告奮勇從墓地過去，隊長只好叫了一輛車帶著我們去了村委會。

原來，圍繞墳頭兒轉的“女鬼”是當地村里的一個中年婦女，前不久丈夫因車禍喪命。而且公婆很迷信，算卦后說她“命中克夫”，把他們的兒子方死了，便百般虐待她。加上她念夫心切，就神經錯亂了。從那兒以后，天一黑她就到墓地去，不知疲憊地圍著丈夫的墳包轉。村干部和她家人把她拉回家后，我們才把排列排開，勉強放完最后一炮。回到駐地已是晚上十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