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名字

◎武藝全

兒子今年快二歲半了，零四年出生；屬猴。而他的名字是在一歲時起的。

我平素則對人的名字感興趣，常有私下品名的閑心與雅興。多年前曾做過中學教師，案牘勞形之余，喜手捧花名冊從名字去聯想名之主的性格，容貌等，玩味欣賞之余感到莫大的享受。有時名與實是那么的融洽，仿佛是天定的，不易更改。

妻子懷孕后，我就開始同她商量給孩子起名字的事，前年正月十五老叔全家來家團聚，席間，老叔的兒媳指著妻子的大肚子對老叔五歲的小孫女說，你大娘給你生個小弟弟要不要，答要，又問小弟弟應該叫什么名呢，老叔五歲的小孫女脫口而出，小寶寶。當時正在給兒子起名字又苦于沒有滿意的，我的想法是，大名要雅，小名要俗，俗叫起來自然、親切，也合乎咱們民間的傳統習俗。這之前已起了像可心、可意等小名，但叫起來總覺表達不出心中至深愛意。當聽到小寶寶這個名字，我心中一動，很合我的想法，因老叔家的小孫女小名就叫大寶寶，于是，我借著酒興，當即說就叫小寶寶了，過后征得家人的同意后兒子小名就叫開了，妻子每每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總是親昵地叫小寶寶。我在與妻子作胎教時也叫著小寶寶。兒子出生了，當請百天宴時，我正式向前來祝賀的親友公布了兒子的小名。在兒子還沒出生時，我與妻子就商量好了小名沒有性別之分，不管生的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兒子的小名有了，大名呢？我個人想，名字最起碼應該具備三個標準，一不拗口，二有意境，三字形好看便于書寫。原因只有一個，幾個方塊字是時時讓人叫起，自己或他人書寫之事，能不重視嗎？我們中國人大多數喜用單字或雙字名。我更愿用雙字名，從文字角度看，單字的容量和表現力畢竟遜于雙字。時下人們愿借用現成詞的諧音來作名字用，如蔣力（獎勵）、洪梅（紅梅）、裘實（求實）、鄭明（證明）等，最然寓意很好，但我總覺得給人一種現成的框框感，顯不出獨具的新意。從傳統講祖輩給孫輩起名是天經地義的，我請了爸爸給起名字，爸爸花了兩天時間遞給我寫著一串名字的一張紙，欣喜之中尋思老爸也不是一錘定音，待我看過之后不免有些失望，但總想在其中挑出一個像“陸奇、松鶴、小屯、中良、中澤、星河”等等的名字，很像時下人們起的名字，聽上去都有相似感，反而個性化色彩相對就不強了，最后我還是借名字太近時代感，太務實又不符合兒子的實際狀態而全部推掉了，也不知老爸是啥心情。

我與堂弟這輩都泛同一個字，因而爸爸包括兒子的姥姥都認為，兒子這輩也應泛同一個字為好。堂弟的女兒泛“靜”字。妻子是一個急性子，馬上起了一個“靜卓”，并早就寫在專為兒子準備好的一本相冊上。靜卓，我玩味著，卓當高而直或高明講，與靜字組合是靜靜地卓立，或靜穆的卓越解釋，意象孤傲，感覺有高處不勝寒之感，我不喜歡意思太直白、直露的名字，喜有意境而含蓄的，我借口靜卓意象單薄，啟發不了豐富的想象力且叫起來又不好聽，推掉了。看來還得下決心自己起，經常看到有的文章作者的名字筆劃極少，字型很美，感覺既有意蘊且文化味極濃，又浸透著大家風儀，極為喜愛，但自己試著模仿起了許多還是沒有滿意的，深知起一個好名字絕非易事啊﹗一天我又翻開了《現代漢語詞典》，當隨意翻到“馳”字條時，思緒被撞出了火花，我被“馳”字牢牢地吸引住，“靜馳”兩字出現在眼前，并多次出現在我潛意識里，直覺告訴我兒子的名字就是它啦。當兒子還在妻子的肚子里時，一次給妻子做產前檢查，看到屏幕上剛剛成形的胎兒，像大海里的魚兒在羊水中恣意地游動，大夫都驚奇地說，還沒看過這樣愛動的胎兒。在兒子出生以后的日子里，小胳膊小腿總是不停地動，待到他會說話會走路時，真是又活潑又淘氣，總是做一些讓你意想不到的事逗家人笑。我是個天生膽子小，遇事謹慎且思慮多，極惜命的人，總希望能有一個平安的一生，基于這樣的思慮，靜馳的意蘊暗示兒子一生要平靜地走好每一步，即取其寧靜輕靈，以得其安定從容之意，二字一靜一動合萬物法則，也正應時下的那句“平安是福”的話。至于兒子今后的人生道路能否有所成就只能靠自己去努力爭取了。我是極不喜歡直呼名字是什么具體形象的，或直接起個能成為什么的名字，因為，既使做父母的給孩子起個寄予希望成為什么的名字，那他未必就能成為所希望的那個樣子。所以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更大程度是意寓吧。

我自認為靜馳的名字也不乏時代感，字形又很漂亮，筆劃雖多些，但這已不是主要的了，細衡量名字終歸是不看筆劃的多與少的，只能自我給解寬心。雖然自己還不算滿意，但我尋思起個完美的名字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自身文化墨水所裝有限，可說是難于上青天了。也不能再拖拉，居委會已催了好幾次了，征得家人的同意之后，第二天我和妻子揣著戶口本、兒子出生證明，去新華派出所給兒子落了戶口，在交上二元手續費，讓我沒想到的大約也就兩三分鐘的功夫，隨著戶籍警纖美手指敏捷地在鍵盤上的敲擊聲，兒子的名字已載入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戶籍冊中，當我與妻子興奮地走出派出所時，高興之余我倆即興拐進了一家燒烤店，小吃一頓以示慶祝。

雖然，兒子的小名叫小寶寶，但很多時候隨口叫出的名字有許多。我這輩堂兄弟共五個，除了兒子是男孩外，其余的都是女孩。所以兒子的姑奶就親昵地叫兒子小金豆，兒子的奶奶則叫他蛋蛋，而妻子叫他小精靈、親親、貝貝、小淘氣，我則叫兒子乖乖、虎頭、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