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鶴：你對中國究竟有多重要？

文_連中

今年5 月，國家主席習近平曾向來訪的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多尼隆介紹身邊的一位“身材高大、有著學者風度的助手”，說：“這是劉鶴，他對我非常重要。”該報道認為，劉鶴的工作是“勾勒中國的經濟前景，而這一前景將指導中國未來10年的行進方向”。

作為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國家發改委副主任，62 歲的劉鶴曾參與多項國家改革方略設計，被外界認為是中國經濟政策的核心智囊，未來中國經濟發展的理論“操盤手”。

然而，對于外界，尤其是外媒的贊譽，劉鶴非常低調。他的辦公室在回復《華爾街日報》的電子郵件時表示，劉鶴認為外界對自己在中國經濟政策制定方面扮演的角色有許多誤解，中國的經濟政策是通過一個集體決策體系制定的，任何個人發揮的作用都是相當有限的。

“頂層設計”發明人

也有人注意到，在大眾眼中，劉鶴其實沒有他的那些發明那么有名。比如現在叫得很響的“頂層設計”一詞，就出于他的構想。

“頂層設計”這個名詞最早來自信息產業，出現在“十二五”規劃綱要中，時任國務院信息化工作辦公室副主任的劉鶴全程參與了該綱要的起草過程。他對此名詞是這樣解釋的：“頂層設計包括基本的價值取向、要達到的主要目的，以及先后順序。因為中國已經過了東試一下西試一下的階段。”

劉鶴在上世紀90年代初提出過一個著名觀點：未來20 年驅動世界經濟增長的力量只有兩個，中國的城市化和發達國家高技術的擴張。這個觀點在很多場合多次被他提及。

事實上，劉鶴很早就已經是中國經濟政策的制定者與參與者之一。劉鶴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期間主筆的《中國產業政策的初步研究》報告，受到國務院負責人的高度重視，因此被調到國家計委從事產業政策工作。

在國家計委工作期間，劉鶴主持制定了11個國家產業政策，其中5個由國務院正式對外頒布。他參與了“八五”計劃、“九五”計劃和“十五”計劃，還參與“十二五”規劃編制，同時還是十六屆三中、五中、六中全會和十七大、十七屆四中、五中全會文件重要執筆人。

有政策研究人士稱，近年來的一些重大經濟政策，都能在劉鶴的論著和言論中看出端倪。

其中，流傳頗廣的一種說法是，2008 年，金融海嘯即將橫掃世界，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溫家寶派劉鶴同哈佛大學的一組專家會面，商談應對之策。參與該次會面的哈佛大學教授托尼·賽奇回憶稱，劉鶴的使命是向溫家寶介紹美國陷入金融危機的深度。

他一方面被認為是堅定的市場派改革者，又在推出4 萬億刺激計劃中扮演過重要角色，而這一刺激計劃如今受到廣泛的質疑。在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召開前夕，劉鶴作為中國改革藍圖的起草者，將對中國改革的未來產生重大影響。

無人知曉劉鶴在給中國最高決策層的報告中談了什么，但是7 周后，中國應對金融危機的“4 萬億”經濟刺激計劃重磅出臺。

本屆政府放在重要位置上的城鎮化戰略，也出現在劉鶴2006年的一封“錦囊”里。他于當年發表《拉美經濟的主要挑戰和經驗教訓》一文，認為拉美經濟的主要問題是大量原農牧業勞動者未能被現代經濟部門吸納，導致城鄉二元結構固化；并建議中國穩步推進城市化，發展服務業和非國有經濟，避免拉美化。

為三任總書記起草經濟講稿

中財辦是負責經濟工作的最高議事機構，參與負責有關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五年規劃報告等重要文件的起草。港媒稱劉鶴為財經文膽中的老兵，已為三任中共中央總書記起草經濟講稿。

一些熟悉劉鶴的人戲稱其為“工農兵加海歸”，這樣的背景有助于像劉鶴這樣的政策制定者既對中國情況有接地氣的認知，又具有寬廣的國際視野。

1952 年出生于北京的劉鶴，曾就讀于北京著名的101 中學，據鳳凰網報道，當時劉鶴和習近平在這里就已相互熟識。和千千萬萬的青年一樣，劉鶴后來參加了“上山下鄉”，被安排到吉林插隊。

劉鶴的知青生涯并不長，一年以后他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王牌軍——38 軍，中國的知名房地產商任志強、電影導演馮小剛均出自這支軍隊。

3 年后，劉鶴退伍，回城在北京無線電廠當工人，后轉為干部。

恢復高考后，他于1978 年考入人民大學工業經濟系，先后獲得學士、管理碩士學位。1993年畢業于美國Seton Hall大學工商管理學院，1995年在美國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獲MPA學位。

哈佛大學的肯尼迪學院是世界上最頂尖的以研究政策、培養精英官員的學府，世界各國政府都選拔優秀官員前去受訓。資料顯示，早在1996 年，就有60 名中國政府官員在肯尼迪政府學院受訓，到目前為止，肯尼迪政府學院受訓過的中國高級官員已經超過1000人。

這樣的背景讓劉鶴與學界交流較多。1998 年6月，他創辦了“中國經濟50 人論壇”。該論壇成員包括吳敬璉、樊綱等中國一流經濟學家，5 名成員當選中共十八屆中央委員、2 名當選候補委員，其中包括新任財政部部長樓繼偉等。

該論壇經常舉辦學術會議，研討重大經濟問題。據知情人士稱，論壇得出的結論常上報給中央財經辦。而論壇的年會主題，更是緊扣國內外經濟大勢，常被視作中國重大經濟政策的“沙盤推演”。

“從組織‘50 人論壇’開始，劉鶴的特點就很明顯。”吳敬璉認為，“他能鼓勵學者們發揮專長，獨立地對經濟問題發表咨詢性意見，長于集思廣益。”

1999 年劉鶴和馬云在北京大學對話，馬云當年正辦阿里巴巴，被輿論稱是“老兵和小兵對話，劉具有政治宿將氣質，不顯山不露水，低頭做人，高調做事，絕不攪在旋渦中心，絕不跟人產生正面沖突”。

劉鶴還能改變什么？

之前有報道稱，即將拉開帷幕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將討論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有關意見，該會議將從頂層設計的角度，確定下一步的改革路線圖。

觀察人士指出，經濟改革關鍵部門的掌舵者都是改革派，如央行行長周小川、財政部長樓繼偉和中財辦主任劉鶴等，這有助于減輕改革的阻力。

據悉，由劉鶴發起的“50 人經濟論壇”舉行的各種會議，已經為十八屆三中全會報告起草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華盛頓布魯金斯學會研究中國問題的學者李成表示，大約幾個月前，劉鶴已經把7 個“研究小組”集合在一起，研究金融自由化、財政政策、放松管制、城鎮化和地權等問題。

參與了相關工作的學術人士透露，今年9月中旬之前，劉鶴的團隊一直努力將7份報告連貫成一個整體。

以今年2 月17 日舉行的，主題圍繞改革的重點任務和路徑的“50 人論壇年會”為例，多名著名學者呼吁將成立國家改革委員會的建議上報中央，以解決頂層設計和改革推動的問題，引起重大反響。劉鶴認為，從問題入手的導向辦法，可以找到下一步改革的路徑。

10 月8 日，有業內人士對外界表示，“除了作為中央領導人的建議者之外，他（劉鶴）本身對于政策的制定有很大影響”，而在即將面世的中國經濟改革藍圖中，金融領域有望迎來實質性“動刀”。從其公開言論來看，劉鶴一貫積極主張改革，特別強調增長模式轉型和結構調整。

在劉鶴的領導下，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在搜尋經濟信息方面親力親為。山東省官員透露，今年6 月初，劉鶴派檢查人員前往山東省，了解大型工業公司的狀況，其中包括一家卡車生產商和一家信息技術公司。

評論則認為，如今那個下過鄉的知青已經成為中國經濟藍圖的起草者，他的改革思路將影響中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