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這道坎

從十九世紀末到現在，中國一百多年的貧弱，究其根源在于外部的侵略與壓迫，以及這種壓迫之下造成的內部混亂。這惡果一直延續到現在：被其拖累的中國現代化轉型還未能最后完成，還充滿著各種不確定的風險。這最兇狠的敵人當然非日本莫屬：甲午戰爭索取了中國兩億三千萬兩白銀的賠款，搶奪了臺澎列島。參加八國聯軍又索取了三千萬兩白銀賠償。一戰之后欲占山東；九一八事變后侵占整個東北；七七事變后欲滅亡整個中國。整個抗日戰爭對中國資源的掠奪，對中國財產的破壞，對中國平民的屠殺難以統計（估計數據從兩千五百萬到五千萬人）。一八九五年到一九四五年可謂人類歷史上最野蠻最黑暗的時期：機械化時代的弱肉強食時期。中國人民領受了最黑暗的一份，來自最野蠻兇殘的法西斯日本。

今天中日之間又面臨著波濤洶涌的釣魚島紛爭，某種陰影刺激著人們的情緒。但如今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中國不再是沒有組織一盤散沙的農業帝國，而是組織和動員力極強的被稱為世界工廠的經濟大國、人口大國，聯合國常任理事國，核武器擁有國。日本是美國占領之下的受和平憲法束縛的非武備國家，是一個國土狹小、資源短缺，經濟技術發達但國際政治影響力有限的國家。它不足以威脅中國的生存了。但是，另一面卻又喚醒人們的歷史記憶：恰好是在中國社會要完成現代化轉型，在國體、政制、法律、經濟、文化發展最關鍵的時刻，日本又幽靈一樣出現了。我們要如何對待？

首先當然是戒備。除了瘋子，現在頭腦正常的人沒人會為了一個無人荒島挑動中日之間的戰爭。但瘋狂是日本人的特點，冒險主義是歷史上日本對外政策的幽靈。每次戰爭日本人都是主動挑起，并且是偷襲：日俄戰爭發動偷襲，太平洋戰爭發動珍珠港偷襲，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日本人明知以其國力根本無法戰勝美國，仍然悍然偷襲珍珠港，這種冒險主義可謂瘋狂。這種冒險主義還表現在其內部對挑起事端的不可預料、無法控制。如九一八事變和七七事變都是中下級軍官發動，然后國家決策者被動卷入跟進。釣魚島國有化事件正是由地方政府的冒險主義者石原慎太郎挑起，無能的首相野田佳彥莫名其妙卷入。對這冒險的、混亂的日本，必須警惕。

然后是堅決的反擊，打持久戰。欺軟怕硬是日本人的第二特點。1939年日蘇之間的諾門坎戰役，正是蘇聯堅決的反擊，痛打了日本，從而使得它不敢在蘇德開戰以后北進，轉而南進與英美開戰，自找死路。在釣魚島上，只要日本往前邁一步，就堅決往前跨兩步，且堅決不退。不要指望畢其功于一役，要打持久戰，消耗戰。這是針對日本的特點：國家狹小，回旋空間小，經不起消耗。我想只要拖著它，再過二三十年，中國社會最終轉型完成，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看來中華民族要復興，必須邁過日本這道坎。（關云 學者 現居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