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作家往往能成為微博高手。真正值得玩味的是微博對作家的意義:僅僅是自我推銷的工具,還是與他人分享才智的平臺,抑或是創新性思維的孵化器?
前兩天,瀏覽《紐約客》網站上的“翻書者博客”時,我發現了小品文寫手兼小說家托馬斯·貝勒的一篇博文,是有關作家與社交媒體如何相互作用的。
“現在,就某一點而論,幾乎每個作家都會說,上推特網和臉譜網是絕對必要的,這屬于自我推銷和職業形象打造范疇。不管對哪個年齡、哪個階段的作家而言,刷別人的微博都沒有自己寫微博重要——這聽起來好像不可理喻,直到有一天你上了推特,從此欲罷不能。問題在于,除了推廣你的作品或證明你還活在世上,微博還有其他實際作用嗎?”
作為一名新注冊不久的、多少抱持著一點懷疑態度的推特用戶,我發現很多同行跟我一樣存在相似的想法:我們真需要每天兩次、3次、10次、10次、15次……發表140字的微博,來證明自身已經達到某種‘文化臨界點’了嗎?
貝勒在博文中提到的內容,準確地反映了我自己的微博使用經歷:先是抵制,然后投降,然后發現寫微博的趣味,一度如癡如醉;到頭來,卻不知道寫這些小段子究竟有什么實際意義。多上推特能激發創作靈感嗎?或者,發微博只是引人注意的一種時髦方式?
貝勒提到:“如果愿意,多數優秀作家都可以成為同樣優秀的微博作者,因為微博是詞語的媒介,而且有一定形式,人們在寫每個句子的時候會遵循相當于押韻的限制。”貝勒這種觀點,使我想起一位朋友告訴過我,他喜歡按傳統格式(尤其是十四行詩)寫作,因為有文體的限制,在短短幾行字之間要寫得出彩,就帶來了特別考驗創造力的挑戰。
我玩微博的時間不長,但總是不自覺地被瑪格麗特·艾特伍德、喬伊斯·卡洛爾·奧茲等作家的賬號吸引,貝勒稱這些作家是“多產的、天才的”。對此,我引用一條剛看見的微博:“如果某種行動沒有在智能手機上記錄下來,我會不免尋思,它果真存在過嗎?”
對奧茲這種人而言,上推特既不是自我提升,也不是浪費時間,更不是自省,更多的是一種彰顯存在感的招數。不過幾星期前,她在一則微博里寫道:“人類在社交媒體上所說的話,果真如同自言自語一樣,不起什么作用?抑或像日記一樣,有機會萬古流芳?”
這則微博很有深意,換句話說,奧茲希望我們去思考在微博上讀讀寫寫的價值。我們知道:任何文化形式,包括文學在內,都是為了促進人類意識的自我進步。
而在貝勒看來,奧茲的想法可以引申出更多:“思想是不是靠分享才能存在?走神時得到的靈感,稍一認真對待,會不會又溜走了?或許,在它消失之前,你可以把它寫到筆記本上;這恰似一粒種子,你將來回味的時候,它或許已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反過來,如果你把它掛到微博上,讓你的筆記向公眾開放,這種做法,會不會使‘種子’失去了成長為某種強壯而持久的東西的活力?讓某種思想為公眾所知,實際上是把它在某個地方冰凍起來,讓它不再成為思考過程的一部分,而是一尊很小的、已經完工的雕塑。”
我自己也胡思亂想了一陣。推特是大麻還是靈丹妙藥?怎樣讓微博引人入勝?在那篇博文末尾,貝勒提供了兩篇他最初按照微博的形式寫的小文章,他把這兩篇小文看成“雜耍人的創造”,給自己漲了不少粉絲。“你動筆之前是否談論過整件事,或其中一個過程?我們寫微博意味著什么,當眾記筆記?或是把思想的私密之處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他的總結同樣耐人尋味:“這是個透明的時代,但在我們矛盾的靈魂深處,仍會產生有價值的東西,除了自己,沒別的人能看見,而且,我們也需要長時間修行方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