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化與現代公民的主體間性人格建構

【摘要】現代公民人格呈現出主體性不足與主體性膨脹并存、對公共善的追求與公共理性缺失并存、價值選擇多元與價值信仰迷茫并存的特點。為此，需要從弘揚民族傳統文化的主體間性精神、確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網絡中的主導地位、建立平等對話的溝通機制等方面來建構現代公民的主體間性人格。

【關鍵詞】網絡文化 現代公民 主體間性人格

現代公民人格現狀

公民作為一個政治概念，主要是指一個人在公共生活中的角色歸屬，是對自我在公共生活領域中涉及的“我是誰”、“我應當做什么”等問題的回答。①公民人格則是指公民在社會歷史進程中表現出來的一種獨特的心理特征、精神狀態和價值存在方式。公民人格既包括公民自身的個性，也包括作為權利義務于一體的公共特性，個性主要體現為主體性，公共特性主要體現為包括公共德性在內的公共理性。因此，公民人格的價值內涵就是指人在社會歷史過程中依附性的消除與獨立性的獲得，蘊涵主體性與主體間性的統一，契約精神與德性精神的統一，多元范式與一元價值的統一。正如公民身份是通過權利和義務關系的平衡與統一而獲得恰當定位一樣，公民人格除了強調對依附性、受動性消除和獨立性、主體性獲得之外，也強調其所應承擔的社會義務和對他者主體權利的尊重；也即公民人格除了主體性的價值向度，還有主體間性的價值向度。②這是公民人格的一種理想狀態，但事實上，由于受歷史和現實因素的影響，現代公民人格狀況并不樂觀。總體而言，中國公民人格仍處于向獨立人格的轉型過程中。

首先，主體性不足與主體性膨脹并存。中國傳統人格是“依附型”人格，在漫長的封建社會，無論是肉體延續還是精神存在都缺乏獨立性，其人格形態表現為無主體性、無獨立性、無自我性。雖然自近代以來，眾多仁人志士開始反思并試圖拯救這種“愚忠”的國民性，宣揚并追求個體的獨立自主。然而，由于近代經濟上的依附性長期未解除，現代市場經濟尚未獲得充分發展，在此基礎上，網絡社會的到來，多元文化思潮與價值觀蜂擁而入，一方面極大地釋放了現代公民被壓抑的主體性，另一方面也暴露出主體性先天不足的缺陷。在網絡社會中，公民以多元虛擬主體的身份，自由地表達思想觀點，揮灑各種情緒，反映出網絡既為現代公民主體性的張揚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場域，也為主體性的膨脹提供了很好的庇護所。

其次，對公共善的追求與公共理性缺失并存。羅爾斯在《政治自由主義》一書中比較系統地提出了公共理性理論。在羅爾斯看來，“公共理性是一個民主國家的基本特征。它是公民的理性，是那些共享平等公民身份的人的理性。他們的理性目標是公共善，此乃政治正義觀念對社會之基本制度結構的要求所在，也是這些制度所服務的目標和目的所在。”③網絡提供了一個公共對話的自由場域，公民一方面對社會不公、權力尋租、道德冷漠等現象深惡痛絕，另一方面在遇到關乎自身利益或所在集團利益時，不顧及對社會和他人造成影響，盡力為自己謀利或煽動不良社會輿論。由此看出，公民既充滿了對“公共善”的追Mu4/bpkEtJgWy83cLUEUMg==求，同時也對諸多公共事件、多元文化思潮的盲從或盲目批判，缺乏公共理性。

最后，價值選擇多元與價值信仰迷茫并存。中央黨校辛鳴教授曾指出，當前社會某種程度上處在一種“價值迷茫”狀態，大家既希望有明確的價值規范，但又不清楚價值規范在哪里，面對社會實踐中大行其道的庸俗價值觀或者說潛規則，卻又有些不甘心，不接受。在網絡的虛擬空間中，網絡主體常常表現出要變換自己主體身份、掌握話語主動權、解構現有文化結構和統治權的愿望和沖動。對一元價值導向不屑一顧，對多元價值的宣揚樂此不疲，暴露出我國公民在主體性人格尚不健全的情況下，價值判斷能力不足，價值信仰缺位。

網絡文化時代現代公民人格主體間性轉向的必然性

網絡文化的交互性，要求現代公民必須具備主體間性人格。在互聯網出現以前，傳播媒體的傳播交流方式基本上是單向的。“網絡文化的意義就在于它在現行權力組織之外，保留了一種交往的領域。”人格的塑造離不開自我與他者的交往。網絡文化作為以雙向型、去中心化為特征的“第二代媒介”域，為現代公民人格的塑造提供了一個主體間性的活動空間。胡塞爾認為主體間人格的構成“與無限定的眾多主體有關，這些主體處于‘相互理解’的一種關系中，主體間世界是以‘移情’為中介的主體間經驗的相關物。”④主體間性是人與人在交往過程中所形成的道德同情、精神溝通、主體的相互“理解”與“共識”。通過主體對主體的交互式活動，對各個主體產生影響，實現彼此的主體性價值。網絡信息受眾之多、傳播之快，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因此無論信息的傳播者還是接收者，都應該理性客觀地看待網絡社會中的諸多現象，為維護網絡社會的秩序履行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網絡文化的公共性，要求現代公民必須遵循公共規則，具備公共理性。網絡社會作為一個公共世界，網民必須具備公共理性，遵守公共規則。而公共規則涉及三個問題：遵守規則的條件、規則意識的產生和規則正當性的辯護。哈貝馬斯把主體間性看作是解決這三個問題的關鍵：離開了主體間性，就無法知道某人是不是在遵守一條規則；離開了主體間性，就既不能形成“規則意識”，也不能從“規則意識”中發展出“原則意識”、分化出“價值意識”。離開了主體間性，更無法為規則的正當性提供辯護。把康德關于“無規則即是無理性”的觀點和哈貝馬斯的“沒有主體間性就沒有規則”的觀點綜合起來，可以得出“沒有主體間性就沒有理性”的結論。⑤這種公共理性，體現在網絡社會中，要求現代公民承認網絡文化的多元性，承認差異主體之間的平等身份，能夠在堅持自我人格獨立的基礎上，尊重他人的生存方式。

現代公民主體間性人格建構的基本路徑

首先，大力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中富于主體間性精神的價值理念，建構個人的主體間性品格。傳統文化是公民文化認同的起點，是凝聚中國力量的“根源”所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蘊藏著豐富的主體間性思想。儒家思想的核心概念“仁”，在《說文解字》中被解釋為“從人從二”，這表明“仁”是一種關系范疇。同時“仁”也是一種主體間性實踐方式，注重對他人心靈的領悟，主要表現為“恕”的形式。《說文解字》云：“恕，仁也。”孟子也曾云：“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積極的“恕”表現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消極的“恕”表現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⑥程顥《識仁篇》中說：“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孟子曰：“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恒愛之。”仁是對真、善、美的自我本心的守護與向往，而達于“仁”則需要由己之心推及他人之心，實現主體間心心相契和相通。

其次，在全社會逐步確立起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內核的主導價值體系，建構公共理性。“人格范型及其價值的平等和多元，必須確立這樣一個前提：自由人格和多元價值之間，有著一種為各方共同接納和信奉的一元價值標準，這就是作為底線道德的制度認同與法治精神。”⑦公共理性的建構，需要在全體公民中形成價值認同，從而能夠使對公共善的追求與自身行為有機統一起來。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倡導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倡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導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積極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和主導權，堅持正確導向，提高引導能力，壯大主流思想輿論。”由于社會轉型期也是矛盾凸顯期，公民的思想觀念和利益訴求日益多樣化，這些現實訴求被投射到網絡虛擬社會中，往往會引起價值信仰的迷茫，甚至會形成公眾對主流價值導向的反叛心理。因此亟需確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網絡社會中的主導地位，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引領網絡社會思潮。

最后，建立起有效的平等對話機制，為個人主體間性精神的生成和公共理性的培育，提供良好的制度環境，架構起虛擬社會和現實社會的“橋梁”。不完善的制度會阻礙現代公民的主體間性人格的生成和發展。網絡上很多負面信息的來源就在于上下溝通機制不暢，人與人之間、個人與社會之間、個人與政府之間的對話受阻。當前的社會溝通機制呈現出溝通主體缺乏主動性、溝通渠道不暢、溝通信息存在問題和溝通方式不夠理想等不足。無論是現實社會還是網絡社會，溝通機制的建構都必須要不斷協調溝通主體之間的合作關系，拓寬和完善溝通渠道，通過溝通媒介進行信息的輸入輸出，實現主客體之間信息交換的良性運作，形成規范化、制度化的溝通機制。

【作者單位：欽州學院；本文系廣西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2012年度廣西高校黨建研究專項課題“網絡文化背景下大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12ZZZ025】

【注釋】

①王獻玲：“公民人格理想的歷史演進”，載《21世紀中國公民教育的機遇與挑戰—兩岸四地公民教育研討會論文集》，2006年，第54～62頁。

②⑦張青蘭：“論公民人格的價值內涵”，《南昌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2期，第17～20頁。

③[美]約翰·羅爾斯：《政治自由主義》，萬俊人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0年，第225～226頁。

④Husserl， E.， Ideas， The Macmillan Company， New York， 1958. p419-420.

⑤童世駿：“沒有‘主體間性’就沒有‘規則’—論哈貝馬斯的規則觀”，《復旦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5期，第23～32頁。

⑥康偉：“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主體間性思想之批判”，《北方論叢》，2007年第2期，第125～128頁。

責編/韓露（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