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2012年7月左右,犯罪嫌疑人侯某某因無聊采用撬車窗、砸玻璃的方式多次偷開他人的農用機動車,并在使用當日或次日又將燃油耗盡的車輛隨意停放和丟棄,后車輛被公安機關找回。
本案爭議焦點在于侯某某是否構成盜竊罪。
第一種意見認為,侯某某偷開機動車不具有非法占有目的,且車輛被找回并沒有丟失,故不構成盜竊罪。
第二種意見認為,侯某某采用撬車窗、砸玻璃的暴力方式偷開機動車,之后沒有主動送回原處而是隨意丟棄,車輛經公安機關偵查才得以找回,侯某某具有非法占有故意,且車輛被找回前客觀上已經屬于丟失狀態,故構成盜竊罪。
[速解]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
1997年11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盜竊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2條第4項規定:為練習開車、游樂等目的,多次偷開機動車輛,并將機動車輛丟失的,以盜竊罪定罪處罰;在偷開機動車輛過程中發生交通肇事構成犯罪,又構成其他罪的,應當以交通肇事罪和其他罪實行數罪并罰;偷開機動車輛造成車輛損壞的,按照《刑法》第275條的規定定罪處罰;偶爾偷開機動車輛,情節輕微的,可以不認為是犯罪。2013年4月4日施行的兩高《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0條規定偷開他人機動車的,按照下列規定處理:偷開機動車,導致車輛丟失的,以盜竊罪定罪處罰;為盜竊其他財物,偷開機動車作為犯罪工具使用后非法占有車輛,或者將車輛遺棄導致丟失的,被盜車輛的價值計入盜竊數額;為實施其他犯罪,偷開機動車作為犯罪工具使用后非法占有車輛,或者將車輛遺棄導致丟失的,以盜竊罪和其他犯罪數罪并罰;將車輛送回未造成丟失的,按照其所實施的其他犯罪從重處罰。筆者認為,這里應當限制練習開車、游樂等目的的解釋范圍,不能隨意擴大解釋,否則犯罪嫌疑人可以隨意編造練習、游樂的理由,稱自己沒有非法占有的故意。個案要結合具體情況,分析犯罪嫌疑人和車主之間有無親屬、朋友等關系,推斷嫌疑人偷開車輛時的真實目的。同時,2013年4月4日兩高的司法解釋第10條第1項中的“丟失”和第2、3項中的“遺棄導致丟失”其含義是有區別的,可見該規定在不同犯罪情形下對車輛“丟失”認定的標準和要求是不同的,應區別對待。從本案看,侯某某并未因實施其他犯罪而偷開機動車,故應適用2013年4月4日兩高司法解釋第10條第1項的規定,不應隨意套用第2、3的規定,即適用“丟失”而非“遺棄導致丟失”的標準和要求。侯某某和被盜車主之間無親無故,侯某某采取撬車窗、砸玻璃方式偷開機動車,偷開后沒有主動送回原處,失主也沒有自行找到車輛,最后是公安機關偵查才找回了車輛,那么,在公安機關找回車輛之前,車主已經失去了車輛,侯某某丟棄車輛,使得侯某某也失去了對車輛的控制,侯某某又無送回車輛的想法,車輛實際上已經處于被“丟失”的狀態。
“丟棄”與“丟失”對定罪的影響。“丟棄”強調故意丟掉,有心為之;“丟失”強調無意的遺失。丟棄的主觀惡性比丟失更為嚴重,是一種主觀的故意。就此類案件而言,犯罪嫌疑人將偷開后的車輛隨意丟棄,在主觀上更顯惡劣,如果放縱惡意的“丟棄”行為反而打擊無意的“丟失”行為,有背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
主觀非法占有目的的界定。本案中,侯某某采取撬車窗、砸玻璃方式偷開機動車,偷開后沒有主動放回原處,因車輛燃油耗盡而隨意丟棄,車輛被丟棄后處于不被保護和失去控制的狀態,隨時可能損毀甚至永久性滅失,侯某某主觀上并沒有歸還的意思,具有非法占有而不僅僅是使用的目的。此類案件,如果只因犯罪嫌疑人自己稱主觀上沒有非法占有的故意就無法認定其主觀盜竊意圖,那么,犯罪嫌疑人可以肆無忌憚的不斷去偷開機動車卻面臨永遠無法鎖定其非法占有目的的尷尬局面。
該案經重慶市石柱縣檢察院檢察委員會研究認為,侯某某實施了《刑法》第264條規定的行為,構成盜竊罪,但鑒于其系未成年人,被盜車輛已追回,犯罪情節輕微,根據《刑法》第37條的規定,不需要判處刑罰。依據《刑事訴訟法》第173條第2款的規定,決定對侯某某作相對不起訴。
(作者單位:重慶市石柱縣人民檢察院[409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