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逢年過節的,總有人招呼幾個朋友聚在一起,一場牌局接一場酒局。有煙的帶煙,有酒的拿酒,有茶的拿茶……時間一久,大家戲稱這叫“陽光俱樂部”。“俱樂部”自然有好煙好酒,但朋友們總是不厭其煩地往這兒帶——這朋友里面就有徐坤。徐坤不吸煙,但好茶好酒的必定會拿來與大家分享。有時候,她嫌我們的撲克牌不好,“嘻嘻”一笑,就變魔術似的從包里掏出一副,“陽光俱樂部”的名字許是她詼諧的杰作。
一群平時深居簡出、把寫作看得很重的人,寫累了,難得有這樣的閑暇,一塊兒放松放松,打打牌、喝喝酒。就說打牌,有好煙好茶的侍奉,幾個人隨意地坐好,或氣定神閑,胸有成竹;或僵持不下,劍拔弩張;或嘻嘻哈哈,插科打諢……都顯得極為輕松。徐坤屬于對輸贏并不糾結的一個人,只見她手捧著撲克,時而輕言細語地“嘻嘻”一笑,一番詼諧,時而佯裝沮喪,時而故作沾沾自喜,都是興之所至。仿佛只為享受聚會打牌的過程,大家玩得盡興而已——魏微說,徐坤有點像舊式家庭里的長孫長媳,能干,通人情,她的本心是要使這個大家庭團團圓圓、和和睦睦,所以逢年過節,她必得張羅幾個朋友聚會,或打牌唱歌,或游湖劃船,這是因為她本性溫暖……此言極是,徐坤溫暖的本性里就透著一種體貼和細膩。比如在一場牌局里,她會幫著燒水倒茶,屋子里偶爾杯盤狼藉,她便幫著收拾妥當,真的賢惠得宛如一戶人家的長孫媳婦。朋友們說,看徐坤打牌是一種享受,我想潛臺詞里恐怕就有她與傳說中的“女王朔”“女侃爺”判若兩人的意思——她的這兩個名頭太響了。
當然要喝酒的。其實大多數的酒局,徐坤并不豪飲,掌控得很有分寸,即便她不會朱唇微啟,故作點到為止之狀,但也有顯得矜持的時候,還會勸別人隨意。即便興致盎然,她的酒喝得也并不超出一個淑女的范圍,甚至還有一種柔弱女子推卻的溫婉——但說到底,她還有在酒桌上握杯推盞、睥睨群雄、讓男人英雄氣短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從九華山到合肥,主人要盡地主之誼,一群人目睹過主人的酒量,就一路上布局怎么出擊、奇襲、防御、攻守,商量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招數。可一到了酒局,我們剛剛啟動既定的“作戰方針”,她就身先士卒,結果使我們一路制定的計劃全泡了湯。最后,她當然為我們“作出了犧牲”,與主人雙雙被人攙扶而下,以致她上了火車就蒙頭大睡,失去了在火車上切磋牌藝的大好機會——都說喝酒喝的是人的性情,酒品如人品。徐坤寫作,長篇、中篇、短篇、散文隨筆、話劇,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文字亦莊亦諧,亦俗亦雅,或調侃詼諧或文靜溫婉,張弛得法,分合有度,這很能從她在酒桌上不藏不掖、磊磊落落的那一股大氣的酒風里看出一些端倪。
“文學是一個人的千軍萬馬,一個人的張燈結彩,一個人的奧林匹克,一個人的濟世情懷。”這是徐坤在長篇小說《八月狂想曲》里說的。仔細地品味這話,可以品味出她對于人生與文學的真誠、爽朗與擔當,還有一絲絲憂傷……徐坤極力地推介無名作者,汶川地震時毫不猶豫地捐出自己的10萬元稿費,今年跟隨中國作協重訪隴南地震災區時又捐出20萬元給當年資助過的康縣豆坪小學設立“作家愛心助學基金”……她有的是自己道德與良心的底線。在很多日子里,她是安靜的,安靜地在家寫作,安靜地享受著自己崇拜文學、虔誠為文學服務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