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早就通過那一本本奇思妙想的小說認識蔣方舟,這個從7歲開始寫作的女孩,她長大了,她成長了,她的變化可能令你驚嘆萬分,但唯一不變的是她還在寫作,從一個作者到一個編輯,并不突兀,那是筆耕不輟的積攢。閱讀、遠行、交談、思辨,讓她的視野變得開闊,讓她的世界愈加敞亮。
2012年從清華大學畢業的蔣方舟現在是《新周刊》雜志的副主編,在她的微博與就職的雜志上,我們總能看到她撰寫的一篇篇新聞評論,從小說到新聞評論,從虛擬世界到國情時事,選讀新聞專業的她還是一名記者。四年大學生活使她知識不斷的充實,同時也讓她的精神世界不斷飽滿。
蔣方舟上大學的四年,也是看書最多最密集的四年,早上九點鐘上課,就拿本書坐在教室看。基本上每天看一本。畢業之后,搬了幾次家,都在“萬圣書園”附近,因為每周去買書,是她的固定功課,雖然也下載了不少電子書,但還是更喜歡實體書,不僅是因為觀感,還是因為實體書的內容,經常是網上沒有的。不只是看書要買,她現在也更喜歡手寫東西了。書架上有兩排,放的都是蔣方舟的手寫筆記本。
Q&A:
Q:你曾說過希望在媒體工作和個人創作之間找到平衡點,現在你找到了嗎?
蔣方舟:畢業之前,那時候我都沒有想過要找工作。我一直覺得從學校到職場之間,最好有個間歇,不要一出校門,就找個終身職業。那時候想的就是用畢業后一年時間到處走一走,看一看。但后來接到《新周刊》的電話,問我要不要去工作。因為大學四年一直在《新周刊》兼職,就接受了這個邀約。
我是剛上職場,正在適應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學習,比如到下班的時候,還有一些同事正在工作,我不知道該不該下班。就悄悄打電話給有職場經驗的人。他說:“你看看,要是還有比你職位低的人在工作,你就要留下;要是現在留下工作的,只有比你職位高的人,那你就可以下班了……”現在我還是很享受上班的生活。
現在既是作者、記者,又要做編輯,還是有些體會的?,F在約稿我都會主動幫作者爭取盡可能高的稿費,特別是沒有什么名氣而潛力很大的作者,則給的稿費要高。同時編輯對作者的限制越少越好,給個主題和大概字數,讓作者自己發揮,不要設太多限制,尤其是價值觀和取向。作者稿子發了之后,要及時給出反饋。大部分編輯收到了稿子就收了,頂多說個“辛苦了”。我覺得還是要及時給評價,尤其是誠實的、正面的評價。我自己是作者,所以知道寫完稿子之后,是很期待第一個讀者給出評價的。鼓勵是其實非常重要,又經常被忽略的。還有,要多發掘新作者。平常網上看文章的時候,多留意新作者,不要老是盯著那幾個熟頭熟面的,大部分有名的作者都被消費過度,也被榨干了。
Q:選讀了新聞專業后的你和過去的你有什么改變嗎?
蔣方舟:視野更大了,接觸人更多了。2012年,因為幾次工作出國機會,奧運會在倫敦住了將近一個月,在德國做了十來天的國際記者培訓,為《新周刊》做專題,在臺灣觀覽和采訪了十天。不過,我覺得出國如果不帶工作任務,會更輕松和客觀一些。
Q:你曾經為高曉松的電影《同桌的你》寫過第一稿劇本,這次嘗試有沒有給你帶來驚喜?
蔣方舟:寫劇本本身沒有什么驚喜,但寫之前,我看過了幾十部劇本,進行自我培訓。劇本只是第一道工序,是不是能拍攝,怎么來拍攝,都要交給下一道工序了。我寫的電影劇本,高曉松導演要求的也是小說化的。實際拍攝的那種腳本,導演可能還會再找人加工的。
小說寫評論又不一樣。我去年也曾寫過一部話劇劇本《自由》,設計時長是兩個小時。但懂行的看了以后,說只能演40分鐘。我還寫過網絡短片的劇本,五分鐘劇,七分鐘劇,十五分鐘的都寫過。但目前我寫的劇本,還沒有一個變成影視作品,但我還是會一直寫的。去年跟寧浩導演在三亞聊劇本,聊了幾天,感覺很有所得,所以今年還會嘗試寫劇本的,如果寫成的話,應該是帶有一點科幻色彩的故事。
Q:你的看不出性別的全視角是從何而來?
蔣方舟:我是看到一些評論,說“看蔣方舟的文章還以為是個中年男人、六七十歲老頭,沒想到是個小女生?!蔽液苄〉臅r候就在想,能不能成為我媽媽那樣的人。因為我媽媽也寫了一段時間的專欄,但是后來她很快就寫不出來了。我媽媽成了我的反面教材。我覺得她犯了很多女性作家普遍的毛病,就是看什么都是“女性視角”。女性視角還是會有很多問題的,經常是脫離了自己的生活經歷就寫不出來。我很少用女性視角看事情,就是從她身上得出一個教訓。
Q:你的母親非常提倡孩子的獨立思考,還提出過“14歲是孩子的哲學年齡”,你覺得你的父母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放開你的手,讓你精神獨立的呢?
蔣方舟:還是從我寫東西開始的。成長期要接受好幾套價值觀,一套是在學校里學的,后來我開始寫東西之后,就開始對此懷疑了;一套是父母教的世俗價值觀,我通常是先全部接受,再慢慢懷疑;還有一套價值觀,就是自己看書思考得來的。因為父母看書少,又很少外出,所以他們實際上控制不了小孩子想什么和做什么,我慢慢就由完成別人布置的任務,到自己起頭想做一件事,慢慢就獨立了。
Q:近期是否有計劃出書?蔣方舟:有的。積攢的文章能出兩本書,還在寫小說,但小說寫得比較慢,比寫專欄精密和復雜些。
Q:伴隨著你的成長不只有外界對你的關注,更多的還有外界對你的評價,一路走來,你是怎么看待“評價”的?
蔣方舟:我每天會在新浪微博上搜一遍自己的名字,如果是批評的,我首先就想:這是有道理的……然后再去慢慢辯駁。至于說一些名稱和外號什么“天才少女”“神童”我就不在意了。這都是別人取的,也不會征求我意見。
Q:你把“象我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時代和環境,沒有餓死已算萬幸?!边@句話寫成小條在錢包里放了四年,是想提醒自己怎樣去生活呢?
蔣方舟:我原先看到別人搞人際關系,十分瞧不上。但是現在就不這么看了。我意識到自己一直是很幸運的。
Q:現在你更多的是一個“作家”還是雜志的“副主編”?
蔣方舟:作家更多一些。
Q:你希望人們以什么方式記住你呢?
蔣方舟:最不希望的是我的腦門上刻著“神童”,最希望的還是當個“寫小說的”。如果沒有小說,那寫作者歸根結底還是個“眼高手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