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江西佛道教

1961年9月9日，毛澤東在《七絕·為李進同志題所攝廬山仙人洞照》中，對江西廬山道觀仙人洞的風光做了生動的描寫：“暮色蒼茫看勁松，亂云飛渡仍從容。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毛澤東與江西寺觀的這段經歷早已為大眾所知，但鮮為人知的是，毛澤東其實在新中國成立之前就與江西寺觀有一段殊勝的因緣。

居住過寺庵

為了中國革命斗爭的需要，毛澤東曾經住過佛教寺廟。據毛澤東當時的警衛員陳昌奉回憶，1934年八九月間，毛澤東在瑞金時，為了躲避蔣介石第五次“圍剿”的飛機轟炸，曾住在瑤釜附近高鼻垴的“一座小山上的大廟里”。關于“高鼻垴”，毛澤東當時身邊另一位工作人員回憶時稱作“高圍腦”。“高圍腦”在當代地圖上標作“高圍”，在瑞金城的西部。美國作家哈里森·索爾茲伯里通過親自調查，指出毛澤東當時住的地方是云石山。他說：“在云石山，從一個石崖往上走兩層石階，就到了他（即毛澤東）住的一所漂亮的小廟，離紅軍總部不到一英里。”據《瑞金縣志·寺觀》介紹：“云石山，邑西沿灞，離城三十里，賴姓施。”可見，毛澤東當時所住的寺廟就是離瑞金縣城30里的高圍云石山寺。

當時與毛澤東同住云石山寺的，還有兩位重要人物。陳昌奉在回憶錄中寫道：謝覺哉與毛澤東同住在云石山寺。張聞天當時也住在云石山寺，索爾茲伯里說：“他（指毛澤東）政治局的同事、到那時為止一直支持李德的洛甫（又名張聞天）也住在小廟（即云石山寺）的一廂，這使他們倆有機會進行密切的交談，后來發現這些交談是非常重要的。”張聞天當時是黨中央主要負責人之一，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在長征途中召開的遵義會議上，他根據中國革命的實踐和自己的親身體會，斷然摒棄“左”傾冒險主義，站到毛澤東所代表的正確路線一邊，擁護毛澤東的正確領導。索爾茲伯里說的“后來發現這些交談是非常重要的”，意即指此。1934年9月底，毛澤東離開云石山寺，到達于都。同年10月中旬，毛澤東便于此邁開了震驚中外的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在寺觀開展革命活動

1927年，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部隊工農革命軍第一師第一團，在寧岡大倉村會見寧岡縣農民自衛軍總指揮袁文才，并贈送100多支槍，袁文才答應工農革命軍在茅坪設立留守處和醫院。7月，工農革命軍進駐茅坪安家。隨后，由副師長余賁民負責，在象山庵設立了我軍最早的后勤部門——工農革命軍后方留守處。象山庵，位于井岡山市茅坪鄉壩上村境內，在井岡山革命斗爭時期，逐漸為外人所知。它是寧岡、永新、蓮花3縣黨組織負責人聯席會議的舊址。毛澤東與賀子珍在此庵喜結良緣，成為一對革命伴侶。

11月上旬，毛澤東在象山庵主持召開了中共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前敵委員會和寧岡、永新、蓮花3縣原黨組織負責人聯席會議。參加會議的有：寧岡的龍超清，永新的劉真、劉作述、王懷、賀敏學、賀子珍，蓮花的朱亦岳等。會議聽取了各縣的情況匯報，毛澤東傳達了上級指示精神，要求與會者和邊界各縣要迅速行動起來，恢復和重建黨的組織，并開展打土豪分田地，組織武裝斗爭，建立紅色政權。

1930年，“十萬工農”攻下吉安后，毛澤東、朱德、彭德懷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也在青原山凈居寺有過活動。

1930年7月29日，毛澤東、朱德等曾率領中國工農紅軍第一軍團來到西山萬壽宮，8月1日在萬壽宮召開了紀念八一起義3周年大會，第二縱隊第四支隊的宣傳隊在此演出了小劇宣傳革命。

20世紀30年代初，毛澤東在中央蘇區進行農村調查時，曾經調查過寺觀的土地情況。在《尋烏調查》的第五章《尋烏的土地斗爭》的標題下，第十四節為“非農民是否分田”，其中講到“僧尼、道士、傳教士要改變職業即不做僧尼、道士、傳教士了，方許分田，否則不分。算命及地理先生無規定，因為很少，大概都是分田的。南半縣完全沒有僧尼、道士、傳教士、算命及地理先生等人了，他們一概改了職業”。在1930年10月的《興國調查》第三節《斗爭中的各階級》中，毛澤東調查了興國神職人員分田狀況：“（4）打卦的：只第四鄉一個，無家室，不耕田，專門打卦。分了田。（5）挑觀音的：第一鄉一個，分了田。（6）道士：第一鄉三個，均有家室，不耕田，做法事為業。第二鄉二個，均無家室，不耕田。第三鄉—個，有家室，耕了一些田。共計道士六個；均分了田。第二鄉之曾云章，是個道士，前年即參加革命，無家室，無田地。今年二月當興贛萬游擊總指揮，頂有計劃，會辦事，用兵不曾敗過，現編入二十二軍。（7）和尚：第四鄉二個，各住一個庵子，收租吃飯，高興圩人，革命后回高興圩去了，在高興圩分了田。”這些具體的調查數據，為土地革命時期對神職人員是否分配土地提供了重要的依據。

揭示寺觀的本質制定相應的政策

毛澤東在調查的基礎上深刻地揭示了寺觀的本質。關于寺觀的剝削情況，毛澤東早在1930年5月的《尋烏調查》中就注意到了。當時，他把寺觀的這種封建剝削定為“神道地主”。他說：神道地主即神、壇、社、廟、寺、觀六種。……神壇是地主需要的，社壇是農民需要的，廟是地主、農民共同需要的。廟的田產很少，租入不夠香紙費及廟老用，所以不是嚴重剝削所在。寺則完全不同，它是和尚的巢穴，是剝削厲害的地方。寺產都是大地主“施”出的，施了田的大地主，叫做“施主”。大地主為什么施田給和尚呢？因為佛教是大地主階級利用的宗教，大地主為了“修子修孫修自己”，所以施田給和尚。五福庵、回龍寺、正覺寺、觀音閣、東筆山、大悲閣、鵝湖庵、西竹山、天臺山、獅子巖、三角崠、角公巖、法華庵、西華山、南陽山、梵慧寺、甘露寺、九龍山，都是城區附近的和尚寺。道士齋公的叫做“觀”，觀有云蓋崠、大山里、川塘坑等等。觀的田產的來源和剝削的狀況，與寺無二樣。這一調查所反映的宗教寺觀的封建剝削情況，在舊中國具有普遍的意義。

雖然寺觀具有剝削的性質，但是對待寺觀的宗教職業人員不抱歧視態度。1931年11月7日至20日，毛澤東作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在江西蘇區瑞金召開的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制定通過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其中第四條便明確規定：在蘇維埃政權領域內的工人、農民、紅軍兵士及一切勞苦民眾和他們的家屬，不分男女、種族、宗教，在蘇維埃法律前一律平等，皆為蘇維埃共和國的公民。第十三條規定：“中國蘇維埃政權以保證工農勞苦民眾有真正的信教自由的實際為目的，絕對實行政教分離的原則”。這為以后我黨有關的宗教政策進一步完善和實行起到了重大作用。

毛澤東對與寺觀有關聯的同善社也進行了調查，他對該社的歷史及其勢力、影響等都做了深入的研究。據歷史記載，同善社在全國的領導機構叫“總號”，初設北京，后遷四川永川縣龍水鎮，總頭目為“師尊”彭回龍。同善社是從羅祖教衍化而來的。羅祖教是明代人羅孟鴻于明憲宗成化十八年（1482）創立的，尊菩提達摩為初祖，按照禪宗傳法系統，羅自稱第八祖。彭回龍則自稱十六祖，為“燃燈古佛”轉世。毛澤東的《尋烏調查》中說“同善社的神明叫做達摩祖師”，正是指羅祖教奉達摩為初祖。毛澤東在調查中還說明，同善社當時在尋烏是頗有勢力的：“林虎部下營連長有七八個進了同善社，在這里扎了一個多月。”“尋烏社二百多人中有三四十個是女子。他們的成分商人百分之五十，地主百分之二十，農民百分之三十。但所謂農民沒有貧農，都是‘有碗飯吃的’，‘不求人的’。”“進了同善社，得些朋友，可以做官。尋烏縣長曾有三個進了同善社，他們和社員們一樣到同善社磕頭。”毛澤東的這些調查表明，同善社的政治色彩是十分濃厚的，它們實際上成了反動統治階級的御用工具。因此，新中國成立之后，這類反動會道門便被取締和禁止。○

題圖 象山庵

責任編輯 萬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