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勇 用畫筆感悟靈魂

他希望用更多的精神分享來回報中國這塊養育過他的土地，讓自己的作品傳遞一種真善美的力量，沉淀人們的心靈，感受彼此的光亮

他是第一位被美國總統邀請到白宮做客的華人畫家，第一位作品被用于美國憲法手冊封面的畫家，第一位作品被美國自由基金會永久收藏的華人畫家；他也是第一位畫作被懸掛在美國獨立屋紀念館上的畫家，第一位作品被美國八個駐中東大使館懸掛的畫家，也是在美國獲得政府機構頒獎最多的華人畫家……

他就是著名美籍華人畫家曹勇。

巋然屹立的華表，莊嚴肅穆的天安門，威武雄壯的兵馬俑，高大雄偉的盧舍那，蜿蜒盤旋的萬里長城，洶涌澎湃的壺口瀑布，跌宕起伏的喜馬拉雅山，還有日月同輝、七彩祥云，盡收其中，氣勢磅礴，栩栩如生……

6月26日，位于國家行政學院“曹勇畫展”展廳，這幅長5米、寬2.7米，命名《中國》的油畫吸引了不少觀眾的駐足。參觀者無不被創作者獨具匠心的構思，鬼斧神工的畫筆所折服。

就在記者參觀之時，一位身著白衫、長發垂肩的中年男子走進展廳，熱情地和記者握手并對自己的姍姍來遲表示歉意。他便是這幅畫的作者曹勇。

一陣寒暄后，他帶領記者參觀了《崗仁布齊斷裂層》系列、《大愛無疆》等著名作品，并向記者一一講述了每一幅作品的創作歷程。“萬物眾生都是在生存中冶煉生命的精液。畫是對生命的感悟，承載著每一個時期的心跳。而作為畫家， 我只是在用畫筆記錄生命。只有對生命體驗的覺者才會知道畫中的真正涵義……”

童年初悟生命

1962年，曹勇出生在中國河南省新縣，這是一個民風驃悍，歷史上既出土匪又盛產將軍的地方。剛出生時，曹勇像個大頭娃娃，虎頭虎腦，父親取名“勇”。

幼時家境貧寒，曾命懸一線。5歲時，正值文革時期，曹勇的家受到沖擊，父親被下放到農村。一次，縣政府收購石子，為了賺點錢為家里減輕負擔，年少的曹勇跟隨哥哥們一起上山砸石子。不想遭遇山洞崩塌，曹勇被埋在石堆里。兄長們徒手將他刨出，送到醫院搶救。雖撿回一條命，右腿卻造成粉碎性骨折，傷口腐爛發臭久治不愈。情急中母親請來一位當時不準行醫的江湖郎中朱瞎子，在沒有任何麻藥的情況下，摸索著將斷骨接在一起，至今還留有疤痕。“這次慘痛的經歷對我觸動很深，生命有時真的很脆弱，可能轉瞬即逝……”曹勇回憶說。

此外，還有一件事觸及曹勇的心靈，讓他至今記憶猶新。夏天的傍晚，曹勇和小伙伴們到池塘邊釣青蛙，大別針作魚鉤，棉花蘸點香油做魚餌，一晚上能釣很大一簍子。釣回來的青蛙，通常只吃下半身，上半身就給扔掉。第二天早晨曹勇上學路過垃圾堆時，他驚愕地發現自己腳邊爬的都是不會跳的青蛙。再定睛看，這時他才明白：原來這些只有上半身的青蛙，他們還都有生命，還在頑強地喘息蠕動……

曹勇并非天生的繪畫神童，他精湛的畫藝更多是來自后天的勤奮、努力，和那份對繪畫孜孜不倦的熱愛。曹勇11歲時才接觸到畫筆，工人日報社于人等幾位美術編輯從北京下放到新縣。一天，曹勇從他們窗下經過，看到了他們的作品，便著迷似地愛上了繪畫。他下定決心拜師學藝，因為父親下放的身份，曹勇并未得到老師的重視，只得從人模做起，而且還經常遭到其他孩子的嘲諷和排擠。

他并未因這些挫折打擊而放棄對繪畫的執著。他上課畫，下課畫，回家也畫，只要一有時間便拿起畫筆專注練習。在草紙上，黑板上，墻磚上，只要是能作畫的地方，都少不了曹勇的畫跡。

那時，于人老師下鄉訪問老紅軍，他幫著背東西；見老師畫小鳥，他一會兒捉只八哥，一會兒逮只喜鵲，一會兒又弄只貓頭鷹。那時的曹勇快樂極了，畫畫讓曹勇發現了一片新天地，一個新世界。

老師們后來離開了縣城，曹勇也未停止過作畫。老師回京前，給曹勇留下了許多連環畫“小人書”，其中有華山川、賀友直等著名畫家的作品。老師將重要的勾勒出來，告訴他怎么去學習和臨摹。除此之外，他還按照老師的要求去寫生，畫風景，畫人物，畫自然萬物。在此后的幾年中，曹勇遵循老師的教誨一一實踐。他走遍了家鄉的每一個角落，畫遍了家鄉的每一個角落，畫遍家鄉美景。此時，畫畫已成為曹勇生命的一部分。

少年追逐生命

1978年高考，曹勇考出了中南五省繪畫專業第一的成績，卻因“出身不好”榜上無名。第二年，曹勇卷土重來，他以河南省專業成績第一名被河南開封師范學院藝術系錄取。

在同學們的眼中，曹勇是一個不拘一格，特立獨行的人。對藝術的熱愛，讓他在追求繪畫的道路上如癡如醉——廢寢忘食作畫的他常常忘記參加學校組織的活動；一種桀驁不馴的秉性，讓他顯得不太合群，也經常受到老師和同學們的誤解和排擠。只有畫畫，才能讓他感到寧靜和溫暖；也只有畫畫，才能給他淳樸的心靈帶來一縷陽光。

多少個夜晚，曹勇步行到十幾里外的開封火車站為南來北往的旅客畫素描；夜深人靜時，曹勇鉆進蚊帳進入大師的世界，開始了與達·芬奇、拉菲爾、倫勃朗、凡高、畢加索、列賓等藝術大師們對話。一套三冊的《世界素描選集》被他反復臨摹多遍；假期里，曹勇獨自一人背著畫夾和行囊云游四方，他寫生的足跡遍布西藏、青海、云貴、廣西和黃河流域。

當同學們正在忙著談戀愛時，他卻外出采風，而被大水沖出了幾十公里；當同學們正忙著參加學校各類活動時，他卻在外寫生，因食物中毒而與死神擦肩而過。他曾和貧民、乞丐、放牛娃住在一起。窩棚、草屋、道路旁都留有他曾經借宿的身影……

特立獨行的他，因為缺課外出寫生，兩度差點被校方開除學籍，最終全憑他勤奮的創作精神和公認的優秀畫作化險為夷。

21歲那年，曹勇從河南開封師范學院藝術系畢業后，便奔赴心中的圣地——西藏。

初到西藏，曹勇便如饑似渴地愛上了那里的藍天、碧水、白云，更被那里的資源遼闊，神秘的歷史文化所深深吸引。“在自然中，草原上，雪山里，無處不感受到整個大自然的魅力，再也無法壓制自己的創作沖動，迫不及待地要和這片土地進行心靈的觸碰與交流。”曹勇說。

在西藏的日子，曹勇常年身背畫夾，騎著一匹馬，領著一條狗，扛著一桿獵槍，浪跡于雪山之巔，高原之上。他要尋求和這個世界碰撞相遇，和悠遠的歷史交融交匯的生命本質。

他長發披肩，像個野人，與天葬師共飲，和老活佛同眠。他遍訪西藏的寺廟、山洞，臨摹了數百張遠古壁畫和巖畫。他孤身一人深入阿里無人區，克服了惡劣的自然條件和難以忍受的孤獨，在古格王國的巖洞里臨畫前后達一年之久。在巖洞里，他頭枕枯骨，手撫人皮，夜半坐聽洞外天風呼嘯，然而殘存洞內數百年古遠奧秘的宗教藝術卻與他的心靈本性迅即熔為一體，使他感到心底從未有過的寧靜。

曹勇把古格的日子稱為“閉關”，他無意中像一個“苦修士”做了“求道”的事情。曹勇說：“古格對我的意義遠不只是藝術上的沖擊，也是我心中的一塊圣地。”古老壁畫中，描繪了許多關于釋迦牟尼的誕生，苦修，悟道，得道，以及他對生死輪回的感悟和開悟的故事。在臨摹過程中，曹勇不知不覺地進入了一個宗教的時空隧道，通過繪畫藝術傳遞的信息，體驗了生命終極的奧秘。他精神的視野更加開闊，心靈的感悟也更加強烈。

于是，西藏組畫《尋找釋迦》、《岡仁布齊斷裂層》誕生了。在這個繪畫系列，曹勇將細膩的寫實手法與超現實主義的表現手法相結合，創造出一種介于現實與臆想、具體與抽象的超現實境界，把自己對宇宙對生命對人性的感悟和思考淋漓盡致地展現在畫布上。

1989年春，曹勇在北京籌辦了一場以西藏為主題的畫展，一時間轟動京城，享譽國際，但由于當時的認知局限，畫家超現實的繪畫語言并不能為時代完全接受。

1989年秋，曹勇帶著對西藏抹不掉的記憶，離開故土，東渡扶桑。

青年釋放生命

初到日本，曹勇感覺美麗無比。夜晚很安靜，空氣中四處飄逸著花的芳香，時不時還能聽到電車鈴鐺叮叮咚咚的聲音，清脆悅耳。

但生存的嚴酷現實迫使曹勇不得不從苦力做起，他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挖墓地。“做了一個月十八天，這段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直到今天還讓我記憶猶新。”曹勇說。

“挖之前的工作就是要先用機器鏟草。當時天氣熱，身上冒著碎草的青臭氣，草沫還會飛到身體里，跟汗黏在一起，渾身發癢……因為白天過度疲勞，晚上泡澡就會不由自主地睡著，當尖叫著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都會燙掉一層皮......”這樣的日子，讓曹勇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他迫切希望能從這樣的痛苦折磨中走出來，投入到自己熱愛的繪畫事業當中。

后來，曹勇在一家設計所找到一份工作，給一些商業場所畫壁畫。憑借在西藏臨摹壁畫練就的“硬功”，曹勇初試鋒芒便受到關注。一天傍晚，他剛為一座商業大樓的快餐店忙完門臉畫，就被樓上的老板叫住，希望他幫忙修改位于八樓中央休息大廳的一幅壁畫，這幅壁畫是一位教授領著幾個學生剛畫完的，耗資上千萬日元且歷時一個多月，但老板總覺得遠沒有一樓的壁畫漂亮，這才找到曹勇。曹勇看后說，沒法改只能涂掉重畫，這時離開業只剩下四天時間，老板疑慮重重，曹勇卻信心十足，在既無藍本也無草稿的情況下，曹勇不休不眠地畫著，引來遠近無數圍觀的人群。四天后，在這個取名為“國王的廚房”的飯店，一幅長16米，高3.5米，共有16個栩栩如生的古典人物的大壁畫《歐洲國王的晚餐》完美地呈現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驚呆了。

曹勇四天沒有合過眼，有時困得不行，就用手指硬撐著眼皮堅持作畫。完成后，他一頭扎在了大廳的紙堆里，昏睡了27個小時。老板被曹勇的作畫精神所感動，除了支付酬勞，還想盡各種方法來答謝。而曹勇只是要求把自己的名字和聯系方式留在了壁畫上。這是曹勇在日本賺得的第一桶金，從那以后，曹勇開始收到不同客戶的訂單，平均每天都能掙上百萬日元。

曹勇從此名聲大噪，他成立了自己的壁畫公司，來自日本各地的訂單應接不暇。與此同，曹勇從未間斷過自己的繪畫創作，甚至畫出了迄今最好的西藏題材的油畫和大批反映印度、尼泊爾社會風情的作品。

在日本的五年時間，曹勇歷經挫折磨難，沒有人真正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看到的只是他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取的“日本最負盛名的壁畫大師”的頭銜。然而，壁畫畫得再好，也只能是按著別人的要求來進行繪畫，曹勇并不滿足，他真正想要的，是向往著有一天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創作。

上世紀90年代的日本，可謂東方世界與西方文化發生碰撞的前沿陣地。曹勇在這個東西方文化交融的溫水區域里摩拳擦掌，探索西方各種藝術思潮和流派的精髓，并在自己的壁畫創作中進行大膽的嘗試。對曹勇來說，日本是他從東方通向西方的跑道，他在這里實現了與西方的對接。

盡管已生活安定、功成名就，但曹勇這個天生無法安定的靈魂似乎已聽到來自大洋彼岸自由女神的召喚。他再也無法忍受無休止地為“掙錢”而畫壁畫。他說，如此下去，“積累的是金錢，失去的是生命”，他毅然離開日本。

中年升華生命

1994年4月，曹勇來到美國。入駐曼哈頓，傳聞那里是畫家的故鄉，有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畫家聚居于此，曹勇也希望能躋身這些名流畫家之行列。

初來乍到的曹勇并不了解那里的情況——那里的氛圍就像在斯巴達克斯格斗場，在那里的每個畫家都有一個成名發財的夢。在一次聚會上，曹勇問了一句犯眾怒的話：“在這里，能不能靠賣畫過日子？”不料這句話遭到畫家們的嚴重鄙視和回絕：“做你的夢！”因為他們都是來自各個國家，各大美院的知名教授，理當瞧不上曹勇這個無門無派，不知名的外來畫家。

正是這樣的遭遇，深深刺痛了這顆遠道而來懷揣創作激情和夢想的心。但偏在此時，曹勇在日本賺得的數百萬美元被經紀人賠了個精光。他的人生又再次降到谷底，又一次面臨生存的問題。在最艱難的日子，曹勇將每天的生活費都控制在5美元以內。“那時，我衣食住行都在自己的車上。又開始以賣畫為生，每幅僅賣120美金。”這樣的人生落差讓曹勇再次對生命的價值和意義有深切感悟。

在美國的最初三年，曹勇開著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幾乎訪遍了美國的每一個州，親歷美國人的生活，轉換內心的思維方式，經受脫胎換骨的艱難歷程，探索新題材，新風格，新技法。

否極泰來。1999年之后，曹勇的人生承載著對生命的了悟從谷底走向山峰。“感覺突然頓悟”，對生命的認識，覺知完整地體現到了繪畫創作之上。一時間，曹勇便成了美國家喻戶曉的知名畫家，他的作品在美國市場上迅速升級，炙手可熱。

2001年美國“911事件”發生后，正在洛杉磯作畫的曹勇仿佛感覺自己生命的靈魂一下子被撞擊，內心難以平靜。他決定駕車去雙塔看一看，去看看那個自己曾經待過的地方，去看看自己能夠做些什么。到了那里，一片殘垣瓦礫的景象讓曹勇心中感到一陣悲涼。無法抑制的情感至使他在歸途中，在心中已將這幅作品完成，它就是《自由》。

因為所畫的內容涉及到一張照片的侵權問題，無法發行。有朋友勸曹勇寧可不發行也不要和美國人糾纏版權的問題，而曹勇的回答卻是：“當一場災難降臨給人類的時候，是版權重要，還是人類的精神需要慰藉更重要？我寧愿吃官司，也要發行！”

曹勇將《自由》這幅作品直接寄給了那家擁有版權媒體公司的老板。誰料那位老板被畫中精神所感動，感慨萬分地說：“沒想到我們的這張照片竟能作為‘911事件’的見證，成為歷史的記載……我無償授權。”

曹勇就是這樣一次次用自己的精神感染著身邊每一個人，他用作品向人們昭示生命最頑強的力量。曹勇不僅僅是一個畫家，更是一個對生命真諦的覺者。他生命歷程的曲折和坎坷，在繪畫創作道路上的獨斷專行，無疑彰顯出了作為一名藝術家在創作道路上的王者氣概。他用畫筆來記錄生命歷程，更用對生命的通覺和了悟，創造出一幅幅通人心靈，發人深省的曠世杰作。

畫作《自由》帶給曹勇的美譽和盛名紛至沓來。“你的作品太震憾了！它超越了一切！”美國前總統布什評價。“你的作品是真正對生命有著穿透力的體驗和高度敏銳的洞察力，還有你博大和仁慈的胸懷以及對美好事物的追求，讓我們真正感受到一個真實生命的意義。”美國格萊美獎主席尼爾評價。

2004年，幾經沉浮，漂游海外十幾載的曹勇，回到了魂牽夢繞的祖國。豐臺曹勇藝術館、香山曹勇藝術會客廳、798曹勇藝術世界陸續在北京落成。

今年5月，曹勇又被全球發行的網絡雜志《SHINE ON HOLLYWOOD》（《星光照耀好萊塢》）遴選為封面人物，雜志老板ARNOLD GARCIAU親自安排了對他的54頁專題采訪，并激動的對他說：“你不是一個活耀在銀幕上的電影明星，但你是一個以你的無與倫比的繪畫藝術進入美國千家萬戶的藝術明星，你是好萊塢的藝術之光。”

曹勇說，他希望用更多的精神分享來回報中國這塊養育過他的土地，讓自己的作品傳遞一種真善美的力量，沉淀人們的心靈，感受彼此的光亮。

責任編輯 陳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