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院,是我國封建社會生員修學進爵途徑之必經之地,也是中華文化發展的重要窗口。唐玄宗開元六年(728年)設“麗正修書院”,乃我國書院之起點。到十三年改為“集賢殿書院”。宋代有廬山“白鹿洞”、尤盛(嵩陽)“石鼓”、湖南“岳麓”等四大書院。元代各路、州、府皆設有書院,明、清書院盛行。
從北宋王安石時代開始設“廟學”,即在“孔廟”中設的學校。一般縣城皆有廟學,但大都在“廟學”中祭祀有孔子。
一、從“望洛書院”到“陵川學堂”
陵川在宋、金、元時代均設有“廟學”,(見多修《陵川縣志》)陵川從北宋的景祐(1034年)到金泰和(1201年)的170年間,先后考中了50名進士(見《陵川教育志大事記》初稿),其中有崔有孚、趙安時等7名壯元。武明甫、武天右、武天和叔侄“殿試”連中,奇跡般地出現了武氏三狀元之家。郝天挺育出一代文學宗匠元好問。他的嫡孫郝經,不是科第出身,靠家教與自學成為元代名儒。
陵川最早的書院,是由縣尹袁淮于明嘉靖元年(1522年)創立的古賢寺(在九仙臺偏東二里向南的山溝里)“貞白書院”,到嘉靖四年(1526)停辦,可能是縣尹袁淮離職之故吧。古賢寺青山環抱,古柏蒼松,一股清流從寺院側邊流過,入九仙臺大河。“貞白書院”從大自然的環境來講,清幽靜爽、鳥語花香,是修學的好地方,可與廬山的“白鹿洞書院”相媲美。也許是“貞白書院”之故,古賢寺留有不少上品的詩章。如“澗深夾峭壁,山折路猶迂。泉響遠還聽,嵐光近卻無。崖松真可友,茅屋亦堪圖。何必桃源境,丹霞即閬壺”。
“望洛書院”有著150余年的歷史。清乾隆十三年(1748),陵川創建了“望洛書院”,座落在城內東街,三進院,課堂、住宿完備。所謂“望洛”,即渴望借光“洛陽方才子(“二程”是洛陽人)”的“河洛文化”的吉利,能夠多出人才。直到清光緒二十八年(1906年),科舉制廢除,遂改為“陵川縣學堂”。
據清光緒版《陵川縣志》載“中舉過不少‘貢生’”,聲譽確實有點淡薄。不過清代施行的“八股文”考試制,確是壓制了不少人才。
“望洛書院”改為“陵川學堂”后,到民國二年(1913)組建成“陵川高級小學”。民國七年(1928年)附設了二年制的“簡易師范”。但一直到上世紀60年代初,城關人仍口叫它“書院”。
二、陵川人民的驕傲
1934年(民國二十三年)的上半年,陵川簡易師范學生,在共產黨的地下黨員薛佑之老師的組織指揮下,在衛恒同學的帶頭召示下,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學潮。學生上街游行演講,進行“九一八”事變日本侵占我東三省,要求停止內戰,全國人民一致對外抗日的宣傳,并搗毀了反動縣政府宣傳“攘外必先安內”的喉舌“小報印刷廠”。學潮持續了好幾個月。
薛佑之,陵川三泉村人。高小畢業后考入長治省立師范。1931年在太原參加國民師范,在成成中學上街游行的學潮中接受了馬列主義理論,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后在陵川簡易師范任教。1937年冬,八路軍工作團進入陵川,他公開了自己的身份。黨組織調他到簿一波領導的三專署工作。因抗日戰爭形勢的需要,我黨組建了平(遙)介(休)抗日縣政府,薛佑之任縣長。他領導平介人民抗日武裝在同蒲線上打擊日寇,戰績卓著,受到太岳區領導薄一波、裴麗生的贊揚。不幸的是,1942年1月,多路日軍突然包圍了抗日縣政府住地南良莊,薛佑之被捕。
被捕后,日本人用封官許愿的手段軟化他無效,竟然用女奸來誘惑抗日英雄投降。薛佑之指著日本人怒斥道:“你們東洋鬼子屠殺了多少中國人民,犯下了人類史上駭人聽聞的濤天罪行!為了達到你們卑鄙的圖謀,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都干得出來,這就是你們日本人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可恥又可笑!”4月,薛佑之高呼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萬歲!”,犧牲在平遙古城。
衛桓本姓王,陵川縣沙泊池人,很小的時候跟了附城一家姓魏的遠房親戚,長大成人。他在陵川第一高級小學附設的二年制簡易師范畢業后,當了兩年小學老師。1938年1月投筆從戎,參加了黨領導的第二戰區行營游擊隊,10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39年,衛恒任晉東南農救總會干事、組織部長。1941年,調任太岳區農救會主席。1945年,衛恒是黨的七大代表,七大后任太岳區黨委秘書長。1949年5月,任太岳區黨委宣傳部長、運城地委書記。1952年4月調任中共山西省委常委、組織部長。接著任省委第二副書記、書記處書記、代省長、省長。1965年6月,任中共山西省委第一書記,華北局書記處書記。山西省軍區第一政委。1967年1月15日被“造反派”關押,30日被迫害逝世。衛恒同志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戰斗的一生,光榮的一生!
陵川人常說:“古時有郝經,當代有衛恒”。郝經與衛恒是陵川人民的驕傲。郝經與衛恒,都是享年53周歲。郝經是位有影響的學者,皇帝封他為大學士。《辭海》不僅僅是用一個條目在介紹郝經,而且在運用郝經的“學術成語”解字說文,已發現的如187的“荊”字,1395頁的“晟”字。電子版《漢典》就引用郝經的《老馬》詩“垂頭自惜千斤骨,伏櫪仍存萬里心”來解讀“貴重”之精神。
從“望洛書院”學堂走出來的,還有一位人們不太熟悉的“馮達將軍”,陵川縣城南關人,1938年參加革命。我讀過他寫的自傳《我的人生》,書中有很多珍貴照片。前蘇聯紅軍向我國移交旅順軍港時,他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人民解放軍接收旅順軍港的軍代表。“文革”期間任大連市革委會主任,后調任東海艦隊副政委,代行政委職務。退役后落戶上海。全國人大代表,上海市政協的領導成員。
三、冼星海“一夜時間”為《在太行山上》抗日戰歌這個沖天號角譜曲的地方,正是陵川“望洛書院”的后院
1938年(民國二十七年正月初二)2月1日,人民音樂家冼星海一行幾人來到陵川,他與“怒吼歌詠隊”在八蠟廟小學教唱《流亡三步曲》、《工農兵學商,一齊來救亡》等歌。冼星海在城關住了7日,平城住了2日,后經蔭城到長治,同行者有桂濤聲等7人。
1985年4月15日,是陵川解放40周年紀念日。縣委、縣政府舉行了“慶祝陵川解放40周年老干部座談會”,應邀來自全國各地在陵川工作過的老干部,于4月10日先后來到陵川。這是在“老干部座談會”上所獲得的珍貴史料。
《人民政協網》文載:“桂濤聲于1928年5月,在湖南省郴州城加入中國共產后,他肩負黨的使命,在國民黨軍營中秘密策動官兵參加革命的特殊斗爭。1937年7月抗日戰爭爆發后,全國的愛國知識分子紛紛投入抗日救亡運動。桂濤聲與柳堤、周巍峙,在著名愛國民主人士李公樸先生的帶領下來到山西太原,9月3日那天,李公樸先生領著桂濤聲見到了周恩來和彭雪楓。周恩來向桂濤聲談到了正在組建“國民革命軍戰爭總動員委員會”的事,桂濤聲便以“戰總會”宣傳部工作人員名義,參加了西盟會的民眾干部宣練班。按照黨的指示,桂濤聲任第二戰區行營游擊隊第一支隊政治代表后,上了太行山。”
《人民政協網》繼續寫道:“冼星海參加上海救亡二隊到達鄭州后,冼星海得知他的學生洪荒(沅章競)在太行山陵川的消息,又聽到“怒吼歌詠隊”也在那里,冼星海隨即上了太行山。冼星海到達太行山的陵川后,見到了分別兩年的洪荒,更讓冼星海感到意外的是,竟然見到了以前的老朋友桂濤聲。兩個著名的歌詞和歌曲作者相會在太行山上,這真是歷史的必然巧合。”
《人民政協網》最后寫道:“桂濤聲在太行山的日子里,被太行山軍民‘母親送子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場’的上戰場”高昂的抗戰熱潮所感動,為了更加增強抗日救亡宣傳的鼓動性,桂濤聲充滿激情創作了富有戰斗力的抗日歌詞——《在太行山上》;桂濤聲自是激情滿懷,遂將創作的《在太行山上》歌詞交給了人民音樂家冼星海;冼星海眼盯著‘抗日的烽火燃燒在太行山上,氣焰千萬丈……我們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強馬又壯,敵人從哪里進攻,我們就要它在哪里滅亡!’陣地沖鋒剛烈之態勢,義氣風發,用一夜時間為《在太行山上》譜好了曲,短時間即唱響在各個抗日戰區,全國人民的抗日情緒更加高漲。”
洗星海“一夜時間”為《在太行山上》抗日戰歌這個沖天號角譜曲的地方,正是陵川“望洛書院”的后院。
“七七”蘆溝橋事變后,“望洛書院”不再是“學校”的住所,搬遷到崇安寺旁的“八蠟廟”去了。
1938年2月,共產黨人王耿人任陵川縣縣長時,緊靠縣政府東側是“望洛書院”,其后院是公安局機關,前兩院住的是“陵川縣抗日游擊支隊”。司令由王耿人縣長兼任,副司令李誼暄同公安局住在后院的房間里。后院西墻有個小門,去縣政府很方便。縣政府的西邊是城隍廟,城隍廟出口往南走幾步就是“四牌樓”,“四牌樓”建筑底層乃四方互通的之洞衢型結構,是縣城東西南北街的起點。往北街約走十步,東側是城內富商大戶恒聚德院落。王耿人任縣長時這里是政治部所在地,是犧盟會的活動中心。犧盟特派員衛逢祺與洪荒(沅章競)就住在這里。政治部的“怒吼歌詠隊”住在崇安寺。
桂濤聲來到陵川,身份是“第二戰區行營游擊隊第一支隊”的“政治代表”,自然與李誼喧副司令住在一起,即“望洛書院”后院。為了照顧桂代表的生活,李誼喧副司令將自己的通信員調配給他。這位通訊員是縣城東關人,叫趙志純,游擊支隊隊員。趙志純今年已經92歲高齡,他1937年入伍,現在享受縣處級待遇。
1945年4月10日,陵川縣城解放,“中共陵川縣委”就住在“望洛書院”的前兩院;后院仍然是縣公安局機關。到上世紀50年代晚期,段純忠任陵川縣長、書記時,將“四牌樓”拆掉,建成了新式的小十字街。上世紀60年初,邢德勇任陵川書記時,拆掉了“望洛書院”,投資40多萬元蓋起了“縣委大樓”,從此,“望洛書院”徹底消失。但“望洛書院”以及宋、金、元“廟學”的文化淵源流長;近代“望洛書院”的“紅波曲”響徹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