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再也回不去

在經歷那么多的掙扎不安之后，在沉默了那么長的時光之后，我站在這里，回望過去那段青春飛揚的日子，竟是如此留戀。

A

高二第一學期開學那天的課間，我興致盎然地問：“我們班誰是雙魚座的啊？”你的同桌——一個和我混得比較熟的“文青”，抬起頭扶了下眼鏡框指指你說：“他是。”我看到你沒任何反應，只留給我一個僵硬的白色背影。處女座的我便悻悻地回到座位上，頓時對星座書上寫的“處女座和雙魚座是絕配”興趣索然。

之后我們少有交集，對你的印象也僅停留在——作為數學課代表的你，數學成績很好，安靜靦腆，很少跟自己不熟的人交談，只會對身邊的好友打開話匣子。

開始學立體幾何時，我感覺這部分內容特別難懂，學得很累。原本數學成績穩居班里前十的我名次一再下降。那天做作業時，又碰到一道難題，我就想，是該去請教胖胖的數學老師，還是獨自花三節課去鉆研這道令人頭疼的題目呢？

猶豫再三，我最終選擇硬著頭皮來問你。周圍很多人都驚訝，平時和你毫無交集的我怎么會去找你，不知誰適時嘀咕了一句“數學課代表幫助弱勢群體是理所當然的嘛”，于是，我就不再不好意思向你請教了。

你很耐心地講了一遍，然后問我：“聽懂了么？”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用將信將疑的目光盯著我。“你別瞧不起人了，我當然聽懂了，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拿回去再好好‘反芻’一下。”我很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低下頭專心研究起來。

學習立體幾何的那個學期，自修課下課我最常去的就是你的身邊。每次問完題目，我都假裝心安理得地跑掉，一點一滴的感激就這么積攢著。有好多次我很想對你說聲謝謝，但始終沒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說出來，不知道你當時是不是覺得我太沒有禮貌？

B

步入高三后，大家開始像打了雞血一樣急速沖刺。

一次失敗的月考后，我隨手給你發了條短信：“月考讓人心碎啊。”沒想到你立即回我電話，話癆似的說了一大堆鼓舞人心的話：“偶爾失誤一次算不了什么，況且你的實力加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好像悲傷被分擔后會減弱一半，你讓我在跌倒后很快恢復信心。

《小時代》里說：“我們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飄灑著宇宙塵埃和星河光塵，我們是比這些還要渺小的存在。我們依然在大大的絕望里小小地努力著……”

當我這顆小星辰被漫天的塵埃覆蓋，看不見自己微弱的光芒時，是你努力地發光發熱，照亮我，驅趕我心中漲潮般的絕望和孤獨，讓我鼓足勇氣去對抗身邊的荒涼。

你一次次幫我驅趕心頭失望的烏云，可鮮紅的分數依舊不斷昭顯我一蹶不振的考試成績。失望，受鼓舞，恢復自信，失望，受鼓舞，恢復自信……這個循環看起來流暢如水，似乎可以永遠繼續下去。可那天我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是你的一次次療傷，讓我不那么痛苦，然而，在前進的路上，有些地方是必須一個人去探索的，即使那里荊棘叢生，會被傷得體無完膚，我也要獨自面對，堅持走下去，這樣才有可能重生、蛻變。

這個念頭就像一顆小種子，瘋狂地在我的心里萌發，抽芽，漸漸枝丫纏繞，蔓延開來。

C

那個寒假，我的日程被排得滿滿的。到夜深人靜時我才安下心來，忙里偷閑，和你用短信閑聊幾句。

漸漸地，每晚10點半給你發短信成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感受到平淡生活中的一絲甜味。兩個人都放下客套、禮貌和防備，真誠而坦然地相互交流。一來一往間，我們彼此更加熟稔，更加了解，更加信賴。

期末考的失利，在寒假里不時被父母提起，終于有一天，身心疲憊的我和失望透頂的他們爭吵起來。然后傷心的我能夠想到的，唯一可以訴說的，就只有你。

可是，之前那個“渴望獨自在四面楚歌中涅槃重生”的念頭突然占據了我的整個頭腦。我就忍住沒給你發短信。

跨年之夜，你發來祝福的短信，鼓勵我要更加勇敢自信積極樂觀。

我回了一條：“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聯系你，或者說我們不再像現在這樣相處，請相信，你永遠都是我最信賴的朋友，我會一直記掛著你。新年快樂哈。”

或許你當時有些奇怪，但你沒有多問。

后來，你扯到了學習：“相信你一定會在新的一年里取得驕人的成績。”

我躺在床上，哽咽著發出這條短信：“我們打個賭好不好？在以后的半年中，我不再理你，相信我的成績會上去的。”

你說：“不打賭，你的成績也一樣可以上去。”

我說：“希望離開你之后，可以逼自己一把，學會自己面對傷痛。但是，我會一直記得你的。你可以理解我嗎？”

“所以，那條新年祝福是你一早準備好的？我終于明白那段話的意思了。”你果然失望了。

“對不起。其實我早就有這個念頭，只是一直沒說出口，怕說出來會傷害你。”

可你很善解人意地說：“這樣啊，我沒事的。如果你以后數學上遇到什么不懂的，還是可以來問我啊。”

“我現在有些后悔，覺得自己做錯了，我怕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那個樣子。”我的淚水濡濕了枕頭。

“我告訴你，你一直是我的好友，以前是，以后也是，不要糾結于對錯，做好你自己。有夢想，就要堅持。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對得起自己就可以。”

“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會帶著你的希冀，和自己的勇敢，去和所有的困難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