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牛和我的另一個夢（外二首）

海牛和我的另一個夢

這個冬天我被你細嫩的肋骨牽引

埋在小小的屋內(nèi)傾聽你沉重的呼吸

我張開笨拙的雙臂，撥開緩慢的水

任體內(nèi)的海水潮汐樣和你上下晃動

是什么讓你從不到深海，更遠離岸邊？

一旦離開水，你如孩子一樣淚流滿面

我穿上鎧甲，套層骨環(huán)把歲月停在風中

誰是傷口，浪，那個謊言，一場漂泊

你總是半躺在海上，一對偶鰭向前彎曲

把小海牛抱在胸前喂奶。你深陷的小眼

看不見我十年曲折的命。上升或下沉

童年依舊，我還是你背上歡樂的騎手？

連著上唇，偌大的鼻子鼓著。你用你的方式把夢蕩成水中的歌聲。我在空空的育兒囊里孵出帶殼的小騎手。我所攜帶的另一個冬天在你的尾巴結(jié)痂彎曲。我已藏好每一個傷口

兩只小獸

幻影。一陣灼熱的風。灘涂上紅黑的芬芳

大海滾進我，忽然，如石。忽然，幽靈樣發(fā)灰

帶著白癡的狂笑，踢我號叫如屈辱的土狗

燈緊握波浪的刀，腳趾蜷縮，在我的身體開滿傷口一群沉睡的浮尸親吻深海中天青色的廊柱，手挽手他們一慌亂就長滿海草。一只水母晃動明亮的裙裾一翕一合，漂浮起凝血的網(wǎng)。我與海，兩只小獸，我們只活一剎那。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光留你在半空，抓著你的鐘

光有時是金的，蹣跚著衰老者的眼神

那么多黃色老人，像雷的種子走在空中

而后光是銀的。它僵硬著，一公一母

像廢棄的鐵桶慕戀一只死鯊魚

它們都在用枯萎隱藏著某種預兆

光一進入盲漁民的眼又是鐵的。它穿過風

在急流上抖動。此刻，有一座古老的燈塔

懸著磨損的鐵臂。它惡心。它昏眩

當你轉(zhuǎn)身看見大海時，光是泥的，石一樣冷

光是一棵水泥鑄造的樹，根在海床里瘋長

茂密的枝葉掛滿燃燒一半的沉船

恍惚。有時饒舌。我所仇視的光溺在海里

我愛過的光抓著我，把我懸在半空，用來敲響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