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和貓咪：愛在游戲場

“這些作品，是我的生活，也是游戲；是劇場，也是童話。” 居住在俄羅斯圣彼得堡的安迪·普羅（Andrey Prokh，全名Andrey Prokhorov，以下簡稱安迪）這樣形容自己為女兒凱瑟琳和寵物貓Lilu拍攝的《我們相信愛》（We trust in love）系列。

這系列攝影作品讓安迪鏡頭下那只聰明有靈性的短毛貓風靡一時：照片里他的小女兒天真活潑，貓則顯得淡定從容，但兩者卻都有一種因為彼此太熟悉而產生的默契—她們陪伴對方一起成長，一同探索這個世界，也是彼此的世界。

一起成長的生活

這只神氣的短毛貓，也是安迪家最重要的成員，它的全名叫Lilu Blue Royal Lady。如同它的名字，Lilu看起來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淑女范兒。自打安迪的小女兒凱瑟琳出生起，安迪就開始為她和Lilu拍攝合影。最初只想作為普通的家庭留影，隨后他意識到，“孩子與寵物”是一個絕佳的主題，如果拍成系列，想必會很不錯。于是，《我們相信愛》誕生了。

“陪伴”和“成長”是這組照片中最顯而易見的主題。在這些照片中，你可以看到凱瑟琳給Lilu理發，用嬰兒車推著Lilu，為Lilu表演木偶劇，Lilu在一旁陪凱瑟琳讀書、彈琴、玩游戲，她們一起釣魚、吃飯、睡覺、玩耍、探索宇宙……你還可以看到，女兒隨著年月一點點長大，而Lilu似乎還是老樣子。很多年過去，相互陪伴的默契與溫暖卻始終未變。

這些照片充滿了生活氣息，又帶著幻想的色彩。一部分照片是安迪在生活中的抓拍，當看到小女兒與貓咪一起玩耍，安迪總會本能地按下快門，記錄她們的歡樂時光。其他一部分照片則是借助種種道具，有計劃地拍攝—涂鴉、鐘表、樂譜、蘋果、書、相框、氣球、天文望遠鏡……這些道具，足以讓人為安迪天馬行空的想法贊嘆不已。“每當我看著女兒和Lilu，靈感就自然而然地迸發了，”安迪說，“盡管你可以說很多照片是擺拍，但它們在本質上確確實實呈現了她倆在生活中相處的樣子。”

讀者或許會納悶，拍一只不懂人話、有著自己生活習性的貓會不會很難，它如何理解、如何配合拍攝？安迪卻給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拍Lilu其實比拍凱瑟琳要容易得多，特別是當凱瑟琳還小的時候，她難以理解我的意思，會給拍攝帶來很大困難。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Lilu卻仿佛明白我在做什么。當我開始在特定的地方布景、打燈、擺放道具，Lilu總是在預期的時候出現在預期的位置。”

擁有一個茁壯成長的小女兒和一只有靈性的貓，可能是安迪最簡單，也最多彩的幸福。

游戲中品味童年

安迪對攝影的喜好由來已久。他還清楚地記得小時候擁有的第一臺相機是斯米娜8M（Smena-8M）。此后，他按部就班地上學、當兵、在大學里學習經濟學，進入政府部門工作，而一直把攝影作為自己的業余愛好。他最終決心放棄安定的工作，轉而成為自由攝影師，是近些年的事。他非常慶幸自己沒有懼怕生活變化帶來的困難，成功轉向了自己熱愛的事業。

這組《我們相信愛》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并不是安迪的突破性創新作品。若干年前，當安迪還是個單身漢的時候，就曾經以自己當時的寵物貓Tom為模特拍過不少照片。當時的Tom就好像是安迪的兄弟和搭檔，在照片中，他們一起打牌、喝酒、玩樂隊……如今的Lilu則是凱瑟琳的玩伴，她們在照片里做小孩子才會做的荒唐事，然后一同長大。

安迪在拍攝過程總是親力親為地架設器材和燈光，設計道具，布置場景，對他來說，攝影就像一場游戲，永遠有新鮮的構思，新鮮的嘗試。在作為背景的破舊墻面上，常常出現安迪親自繪制的涂鴉，有童話插圖、數學公式，甚至還有漢字書法。安迪為凱瑟琳和Lilu搭設各種各樣的道具：望遠鏡、照相機、玩具老鼠、懸在空中的蘋果和魚……

相比起這些準備和拍攝工作，后期處理其實只占了非常小的比重，盡管技術已經相當發達，但是安迪堅信攝影的內涵絕不在技術的處理，而在于按下快門的瞬間，你能捕捉到什么。

看著凱瑟琳和Lilu在鏡頭前玩耍、畫畫、放飛氣球、演木偶戲，這為安迪帶來了源源不絕的快樂。安迪說，在父女二人和Lilu一起游戲的過程中，他自己也仿佛回到了童年，重新獲得童年的快樂，獲得一種對世界的全新看法和理解。“我非常希望這系列照片會繼續延續下去，直到女兒長大。”

黑白幻想劇場

在安迪的作品中，我們不難發現人像攝影占據很重要的地位。一直以來，安迪對人的表情與情緒表達都十分感興趣。表情和動作，往往是人的經歷與情感的縮影，一張好的人像攝影作品可以講述主角的故事，當然，通過拍攝人物展現人物的內心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盡管Lilu仿佛能夠理解安迪的工作，總是有靈性地配合，但與此同時，將貓拍好與拍攝成功的人物肖像一樣困難。在安迪眼中，Lilu盡管不能言語，但無論是對外界事物，還是對攝影這件事，恐怕都有著自己的想法。

無論拍攝對象是女兒還是貓，最終的照片都是平面的、靜止的。即便如此，安迪還是希望每張照片都能帶給觀者一個豐富、立體的故事，以讓觀者感受到畫面內外的更多東西。安迪的照片似乎有一種放大感，如同舞臺表演，當高潮即將到來時，一切處于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充滿了懸念，使觀者不得不調動所有想象力，去延續一個完整的故事。

這些照片絕大多數在一面灰白的墻前拍攝而成，這里就是安迪、凱瑟琳和Lilu的舞臺。照片的背景簡單，道具也盡量精簡，去掉雜亂無章的瑣碎存在，讓每個人都可以直截了當地進入到“孩子與貓”這個主題。

同時，在安迪眼里，黑白照片可以最大限度地表現光線的角度與影子的輪廓，進而更加精確地表達感情。如果是彩色攝影，攝影師則需要去找到最合適的色彩，而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安迪深深同意他所喜愛的一位攝影師喬治·霍茲（George Holz）說過的一句話：“黑白代表著絕望，也代表著希望。”所以，盡管是拍攝兒童與寵物這樣生機勃勃的主題，他依然使用黑白色調，營造了一個直觀、純粹而又富有溫情的幻想劇場。

用童心創造童話

安迪喜歡童話。在安東尼·德·圣-埃克蘇佩里的《小王子》中，小男孩馴服了一只狐貍，狐貍告訴他：“你要對你馴服過的一切負責到底，因為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安迪對這句話深以為然。對于寵物，他始終懷著愛與關懷，貓是他家里不可缺少的成員。如今，他依然是個看見流浪狗會傷心的人。

除了拍攝自家的寵物貓，他也喜歡在街上拍帶著寵物的路人，喜歡拍咖啡館窗臺上發呆的貓……人與寵物之間的情感聯系始終是他想表達的主題。很多看到這系列照片的人，會寫信來向安迪說謝謝，為此他非常欣慰。作為攝影師，能創作出打動人心的作品，能夠傳達自己的觀念，是他的目標和心愿。

安迪這樣告訴想要拍攝寵物和家庭照片的人：“隨便一個地方、一臺相機都可以拍攝出好的照片，不管用數碼相機還是膠片相機，不論在家里還是戶外，最重要的是，愛你所拍攝的對象，創造你的世界，并親身融入它。”

有一張照片，凱瑟琳被打扮成天使的形象，她背著白色的翅膀，而Lilu乖巧地坐在她的腳邊。這也是Andy自己非常喜歡的一幅，或許它展現了只有孩童與寵物之間才有的某種聯系—沒有成人的干擾，沒有復雜的游戲規則，兩個小家伙陪伴著彼此，創造屬于他們自己的童話世界：讓蘋果飛上天，讓月光進入房間，用音樂對抗老鼠……

正因為喜歡童話，安迪愿意用童心去觀看、理解這個世界。用童心創造童話世界，這是安迪能給女兒和自己的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