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卡莉·戴維森(Carli Davidson,下稱卡莉),是一位專門拍攝動物的美國女攝影師。在她拍攝的眾多作品中,有兩個特殊的系列—照片中的主角全部是身有殘疾的小狗。但照片中的這些小家伙看起來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悲慘,有的甚至在生活中神采飛揚,充滿活力。卡莉用影像記錄了這些小生命堅強的一面,也讓世人見證:即使身有殘疾,也沒有理由不享受每一天。
直立行走的小狗“拉面”
“你很難不喜歡上照片上這只名叫‘Ramen Noodle’(意為‘拉面’,下稱Noodle)的小家伙,盡管失去了兩只前腿,但它看上去總是很快樂。”
Noodle是一只貴賓犬,出生的時候像所有正常的狗狗一樣,擁有健全的四肢。但不幸的是,當Noodle 8個月大的時候,它不小心折斷了一條前腿。當時,它的前任主人帶它來到獸醫院進行治療。可惜之后這位主人并沒有太在意它的傷勢,直到又過了9個月,才帶著Noodle去復診。而這個時候,Noodle的那條傷腿已經完全壞死。從那以后,Noodle變得無精打采,有一段時間內還曾拒絕主人喂給它的所有食物。“這樣看來,它能夠活到今天真是一個奇跡。”卡莉說。
經過幾周的悉心照料,Noodle的狀況仍然沒有好轉。“我確信它的前任主人絕非有意要傷害它,只是他們不太懂得如何正確地去照顧一只受傷的寵物。”Noodle的診治醫生杰米這樣說道。之后,杰米決定收養Noodle,把它留在自己家里。其實,在為Noodle治療的過程中,杰米就愛上了這個小家伙。
禍不單行,Noodle兩歲時,又意外失去了另一條前腿。這絕對是更糟糕的一次重創,本來就步履蹣跚的Noodle基本上無法再走路了。當杰米為Noodle的命運感到憂慮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在失去第二條前腿后的第三個星期,這個堅強的小家伙竟然自己用兩條后腿站起來了!而且它看起來也沒有因為失去兩條前腿而郁郁寡歡,反而開始努力適應新的生存方式,像以前一樣與其他小狗玩耍。
除了失去兩條腿,Noodle跟一般的狗沒什么不同,一樣愛吃愛玩。雖然它很喜歡用兩條腿走路,但為了減輕關節的負擔,杰米還是為它定制了狗輪椅,并陪它一起練習走路,有時候也會帶著它去游泳,鍛煉后腿的肌肉。
在卡莉的照片中,我們可以看到Noodle很喜歡站起來跟主人撒嬌,主人也會偶爾背著它騎腳踏車,帶它享受兜風的快感。
當一些人因為寵物殘疾而嫌棄、拋棄它們時,Noodle向眾人展示出的卻是它的獨特。當看到Noodle用兩條腿站起來走路的樣子,我們怎么能不重新開始理解它、接納它呢?
卡莉說,“Noodle的照片給人一種克服逆境和珍視生活的感覺。這些動物身上流露出來的特質,以及它們和主人之間的融洽關系,觸動了人內心深處最美好的地方。”
殘疾小狗是很棒的模特
2011年,卡莉萌發了給殘疾寵物拍照的靈感。那是一個冬季的雨天,在美國俄亥俄州的海灘上,她看見一只坐輪椅的德國牧羊犬,當主人向遠方扔了一只網球時,它竟然開始在沙灘上狂奔!它看上去一點也不痛苦,而是神采飛揚。每當主人準備扔球時,它都會睜大雙眼,嘴巴微張,仿佛在說:“準備好了!扔吧,我能接住!”然后拼盡全力沖向那個球,完全沒有在意拖在身后的兩條微微抖動的殘腿。
卡莉被這一幕打動了,她對這些殘疾的寵物和它們的主人產生了興趣,產生了拍攝一個“殘疾寵物”系列的念頭。有時她會從Facebook 上搜索信息、發出拍攝邀請,有時也會通過朋友介紹,認識殘疾寵物和它們的主人,了解它們的故事之后開始拍攝。
在卡莉開始成為職業的動物攝影師之前,她在俄亥俄州動物園做了很多年的動物保健師工作。因為喜愛藝術與動物,她經常在閑暇時拍動物,并在動物園里做攝影義工。一次車禍使她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于是,她離開了動物園,開始作為職業攝影師,專門拍攝動物。
卡莉認為動物是很棒的模特,“我從來不用擔心動物不喜歡它們自己的外表。它們是有本能和直覺的生命,所以你不能欺騙它們,否則它們就不會配合你。它們也可以感受到你的需求,給予你回應。”
每一次拍寵物之前,卡莉都要先了解它們的個性,并確信它們不會感覺不自在。這些小家伙在陌生人面前常常會緊張。“我會花時間和它們相處,直到彼此漸漸熟悉。我們一起玩耍以消除緊張。這個過程有時只是幾分鐘,有時則要好幾個小時,有時要靠奶酪和意大利香腸去安撫它們,以免它們感覺是身在診所。”
在卡莉看來,為寵物拍照是一個很享受的工作過程,“它們總是以一種忠實而直接的方式尋求鼓勵、獎賞和愛。我深愛這些寵物,原因之一正是欣賞它們的這種率真。”
讓它們的生命閃閃發光
當我們看到卡莉為這些殘障的寵物拍攝的照片時,并不會感受到悲傷和憐憫。在照片里面,你可以看到一種生活的意志與希望,還有這些寵物的主人對于生命的尊重。在與這些身患殘疾的寵物相處時,卡莉從不覺得這些寵物可憐,相反,她覺得這些活潑快樂的小狗在迫使大家反思自己對各種殘疾動物,甚至對人的偏見和歧視。
卡莉曾經收養過一條殘疾狗,狗的前任主人對她說,如果再有人勸說我給它做安樂死,我就真的要這么做了。卡莉說,“這位狗主人的想法源于現實中人們對非正常人和事物的害怕和偏見。判定坐輪椅者的生命價值低,或對有生理缺陷的人進行價值評判,都是對他們的歧視。它們(他們)也許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痛苦,也許他們正在享受自己的生活。”
“照顧殘疾寵物很不理智么?為此付出的那點花費對我們來說難道是一筆大開支?造成寵物痛苦的殘疾也能成為主人遺棄它們的理由?”在拍攝過程中,卡莉在不斷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
卡莉希望通過自己的照片,讓人們對殘疾寵物給予更多的關注和理解,讓所有養寵物的主人越來越明智而包容。卡莉在完成這一拍攝計劃的過程中,也見證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負責的寵物主人的。這些人在寵物受傷殘疾后,不但沒有嫌棄它們,而是想盡辦法讓它們好好活著。他們給寵物做手術,每天替它們換尿布,購買各種設備……他們愿意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讓這些朋友過得更加舒適。
卡莉說:“寵物主人在經濟上能否為寵物提供舒適的生活條件,以及是否確定他們有充足的時間照料它們,這才是最根本的,而不是在要不要遺棄它們、判斷它們價值的高低 等問題上做選擇。”
在卡莉看來,除了給予愛和基本的照顧,人們還應該用平常心對待這些殘障的寵物,過分的關照也是一種歧視。“比如Noodle,它快樂、有能力、可愛,像其他小狗一樣會跳躍,會玩耍。在街上,它也會對陌生人警惕、吠叫。如果總是因為它身有殘疾而給予一些額外的關照,它就會越來越自暴自棄。”
至今,卡莉依然無法忘記第一次在海灘上遇到那只德國牧羊犬時的感受。當她看著那只奔跑的小狗,忽然覺得所有的悲傷與煩惱都煙消云散。活著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它們的生命在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