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

焦波簡介

男，山東淄博市人。曾任淄博日報攝影記者，人民日報海外版攝影記者，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圖片庫藝術總監。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南開大學、中國傳媒大學南廣學院等8所大學客座（兼職）教授，獲中央電視臺2000年“東方之子”稱號。攝影作品數十次獲得國際、全國特等獎、金、銀、銅獎和新聞獎。其中《俺爹俺娘》獲首屆中國國際民俗攝影年賽“人類貢獻獎大獎”。代表作品：攝影散文集《俺爹俺娘》、《親吻春天——俺和俺的地震孤兒》、《中國百姓故事》。

用來形容藝術家，“德藝雙馨”是很美好卻有些高遠的詞。但有時一件小小的切身事例，就能讓這個模糊和縹緲的詞變得具體清晰，比如收到焦波老師和李少白老師的問卷回復時。

焦波老師回答了每一個問題后反問：“這樣可以嗎？不行我再重答。”仿佛是面對一個考試，而不是在進行指教。

因為打字不方便，少白老師通過電子郵件發送了四張數碼照片，翻拍著四頁書寫在紙上的回答，并且在我疏忽忘記回復時，打電話詢問是否收到。

兩份答卷的字里行間同樣透露出他們為人的淡泊真誠與處事的認真嚴謹，絲毫沒有前輩坐擁成就后的矜持與驕傲。高僧只說家常話，高僧只說真心話。

近來聽到一句話，“一個人一時的成績由他的技能和運氣決定；一生的高度由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決定。”以前曾迷惑于“要做事先做人”的說法，作為攝影師，難道每次拍照片前都先扶位老奶奶過馬路，就能保證拍出好照片？此時才明白，其實說的就是上面那句話的意思，照片是外部世界與自己內心的反光和倒影，體現著拍攝者為人從藝的情懷。

兩位老師磨劍數十年，磨的不僅是技藝，更是心態，是境界，是情懷，這些都豐沛地體現在他們的作品中。我受教于他們的作品，受教于他們對問卷的回答。

吳曉凌

您是如何與攝影結緣的？

上世紀70年代，在魯中山區一所學校教學。女朋友有一臺德國產的蔡司依康照相機，那是她爸爸抗戰時繳獲日軍的戰利品。我們相互留影，我在與美女結緣的同時，也與攝影結下不解之緣。

談談您用的第一臺相機。

我娶了一個城里的太太，同時“娶”了一臺高級相機。這臺蔡司依康照相機，岳父視如珍寶，他還用鐵皮做了一個框，卡到相機里邊，這樣拍8張的120膠卷就可以拍16張。我就是用這臺相機給從未拍過照片的爹娘拍了第一張合影，那是1974年6月8日。從那時起開始了對爹娘30年不間斷的拍攝。可惜這臺功勛相機在十幾年后的一次搬家時意外丟失。

您現在用什么攝影器材？

佳能EOS5DMarkII和徠卡D-LUX5。

您最合手的攝影器材是什么？

一臺尼康FM2帶35-105毫米鏡頭在《淄博日報》用了10年，到《人民日報》后，一臺尼康90x和20毫米 、80-200毫米鏡頭用了7年。

您覺得攝影最好的展示方式是什么？

網絡傳播得快，紙質保存得久，影展視覺效果好。各有特點吧。

膠片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有。蘿卜白菜，各有所愛。有人喜歡它，就讓他玩下去。我至今覺得，數碼出來的東西，一直未曾取代膠片影像的那種視覺品味。也許是錯覺。

攝影對您意味著什么？

能有追求，能有飯碗。

您從攝影得到的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用影像留住了爹娘。

決定成功的因素有多少？說說它們的重要次序。

填充知識，選對道路，鍥而不舍。

您曾經的最大的困難或挫折是什么？

有想法，但沒有相當的技巧拍得滿意。

您從中得到什么經驗教訓？

學習時耍小聰明，學得就不扎實。

您最看重攝影師的什么品質或素質？

難而不懼，威而不屈，能拍能寫，文武雙全。

您最喜歡的在世的和過世的攝影師各是誰？

薩爾加多、布列松。

您最喜歡的攝影主題是什么？

百姓生活。

您最喜歡的攝影作品是哪些？

《俺爹俺娘》、《俺和俺的地震孤兒》。

決定一幅攝影作品好壞的因素是什么？

攝影師是否用敏感的頭腦、敏銳的眼睛和敏捷的雙手拍下一張帶有作者情感同時帶動讀者情感的照片。

您對年輕攝影師有什么忠告？

一定保持取得最大成功的愿望，認認真真走好腳下每一步。

您認為攝影的未來會是怎樣？

會有一種與傳統觀念有很大不同的攝影理念和表現手法，就像現代年輕人追求的生活與我們完全不同一樣。不過不要看不慣，也不必擔心，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就像穿什么樣的鞋子舒服只有腳知道一樣。千萬不要削足適履。

您有什么未來的攝影規劃？

把已經拍攝多年的故鄉繼續拍好，成就一部鄉村影像志。

您最喜歡什么樣的生活方式？

不停地游走，不停地拍攝，不停地誕生新的想法。曾有兩次遠征：1988年騎自行車考察淄博邊緣地區一個周長；1990年騎自行車考察了兩萬五千里長征路。

決定您一生重要走向的“決定性瞬間”是什么時候，怎樣的場景？

兩個關鍵時候：一是1993年，《工人日報》攝影部主任、老鄉于文國對我說：“你拍片子不錯，若在北京也是好手，可惜是在淄博。淄博碼頭太小。”這番話讓我沉思了許久，那是在夏日一個陽光燦爛的中午。于是次年想方設法“漂”到北京，進了人民日報這個大“碼頭”；二是來京后一味攀比大家，拍片找不到北，十分苦惱。《大眾攝影》編輯王大莉對我說：“你總是拿自己的短處比別人的長處，越比越邁不開步子。你的長處是能拍還能寫，拍單片趕不上別人，拍圖片故事卻是你的長項。比如你拍你爹娘已經快20年了，據我所知還沒有別人這么拍。”那是夏日的一個夜晚。這番話讓我一夜未眠。次日我開始東跑西顛拍百姓故事，創造條件盡量多回老家拍攝爹娘。

您一生最初的記憶是什么？

我尿炕了，爹打了我一巴掌，我哭著鉆進了娘的被窩。

您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是什么？

1998年8月《俺爹俺娘》獲得中國國際民俗攝影年賽“人類貢獻獎大獎”，用66000元獎金給爹娘蓋了新房；同年12月1日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俺爹俺娘》攝影展，爹娘為影展剪彩；2001年7月11日，爹娘結婚70周年紀念日，陪爹娘坐飛機到北京，在萬米高空見證爹娘白金婚慶典。

您一生中最悲傷的時刻是什么？

失去爹娘的那一刻，我再也不能給他們拍照了。

您喜歡讀什么方面的書籍？

唐詩宋詞，經典散文。

讓您感到放松的事情是什么？

聽優美的音樂。

讓您感到緊張的事情是什么？

爹娘在世的時候我突然接到家里電話；和妻子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突然聽到妻子的腳步聲。

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正想得到一個職位而沒顧得上回老家，聽說娘病重才往回趕。盡管娘直到我回去了才閉上了眼睛，但我總認為，如果我早回去幾天，娘會挺過來的。

您最遺憾的事情是什么？

俺爹俺娘沒有活到百年。盡管爹活了88歲，娘活了92歲。

您最恐懼的是什么？

事情沒做完，上帝就來召喚。

如果能選擇的話，您希望讓什么重現？

讓兒子回到童年，多陪兒子在家，多帶兒子外出，多給兒子父愛。

您珍視自己的哪種能力？

做別人不愿做的，默默地。

您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思如泉涌。但永遠不可能。

如果可以，您希望擁有什么樣的超能力？

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到所能的極致。

自己的哪個弱點讓您不能忍受？

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所表現出的懦弱。

您這一生中最愛的人或東西是什么？

最愛的人是真心愛我的人；最愛的東西是我在家鄉承包的千畝山上親手栽下的那片綠。

您目前的心境怎樣？

不錯進行時。像含苞待放的花兒一樣。因為去年在沂蒙一個山村駐扎一年拍了部紀錄電影，現正后期剪輯。時下是初春，我卻把它當成金秋收獲時節。不管結果如何，我已經有了當今別人沒有的扎根泥土一年的生活體驗。

您的行為準則，生活信條是什么？

善待他人。走自己認準的路，只要不妨害別人。

您有什么樣的口頭禪？

如果不這樣，就不是我了。

您的座右銘是什么？

看準目標，鍥而不舍，我就不信……

您認為人最可貴的品德是什么？

崇愛，尚禮。

您認為人生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做好幾件事，護好一個家，大多數人說你還行，少數人挑你刺甚至嫉妒你。

您認為什么是不幸？

你想要的就要得到時有人使絆子。進京后想要一個北京戶口，轉為正式記者，好有顏面見爹娘。但就在領導已經簽字，材料就要上報時，組織部門收到一個老同志的電話：“你們要是給他轉正轉戶口，我就告到錦濤同志那里去。”于是此事告吹。直到北漂10年后，才有了北京戶口，成為體制內正式人員。現在覺得我當時的追求就是一個不幸：到上帝那里報到時，不看戶口本。不應該追求那個名分。犧牲的腦細胞太多。不合算。

人身上可以被諒解的缺點是什么？

自私不自利。

人身上最使您厭惡的缺點是什么？

你千萬不能比我好的嫉妒。

您認為什么樣的人的命運最可悲？

把別人腳下的磚頭墊到自己的腳下，還一個勁地炫耀：我比你高。

您最看重朋友的什么品質？

真誠。主觀地挑剔你，客觀地影響你。

您覺得男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擔當。

您覺得女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天然。

您認為什么叫明智？

不該計較的時候裝糊涂。

您怎樣看待名望？

不追求名望，生活便沒有動力；但一味追求名望，也會被名所累。若有條件追求，且追求的過程坦蕩，問心無愧，最終名望越大，對社會的貢獻越大。不過要時刻記得：名望是社會給的。

您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么？

老婆一個勁地數落你。

您如何評價這個時代？

經濟飛速發展，人心浮躁上升，社會拽著一個熱氣球，離地氣越來越遠。盡管許多人已經警覺，但缺少足夠的正能量讓雙腳平安著陸。

您怎樣看待人類的未來？

美好和殘酷共生共榮。兩者始終在矛盾中保持平衡。

如果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某個方面，您最想改變什么？

想用行動告訴身邊的人，既然自私的天性難以改變，那就刻意多為別人做點好事吧。

您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能自由地不斷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您希望以什么樣的方式死去？

活到理想的歲數，猝死。

假想一下，您希望自己的墓志銘怎樣撰寫？

你是一團火，在地下也會燃燒。

除了上述問題，您最希望被世界提問并回答的是什么？

問：相貌平平的的人如何在世上活著？答：干出一番漂亮的事業來。

李少白簡介

男，1942年生于重慶市。1960年考入北京體育學院，學習足球專業。1964年考入北京郵電學院，學習無線電技術專業。1982年在北京醫療器械研究所從事計算機工作。1984年在《中國橋》雜志從事記者工作。1993年從事自由職業至今。曾任《大眾攝影》《中國攝影》《攝影與影像》《數碼攝影》《數字生活》等雜志的編委，中央民族大學現代圖像專業學院、南京理工大學以及有關院校的客座教授，《中國國家地理》、《文明》等雜志的簽約攝影師。出版過《李少白攝影作品選》、《看不見的故宮》等多部著作，舉辦過《神秘的紫禁城》、《看不見的故宮》等展覽。長城和故宮攝影作品分別多次在美國、法國、德國、愛沙尼亞、瑞士等國展出。

您是如何與攝影結緣的？

在文革大串聯時拍留念照。

談談您用的第一臺相機。

蘇聯產的卓爾基2型。

您現在用什么攝影器材？

佳能5D Mark III。

您最合手的攝影器材是什么？

佳能5D Mark III。

您覺得攝影最好的展示方式是什么？

圖文書。

膠片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對我無存在意義。

攝影對您意味著什么？

最好的生活方式。

您從攝影得到的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成就感。

決定成功的因素有多少，以及它們的重要次序？

一天賦，二努力，三機遇。

您曾經的最大的困難或挫折是什么？

蹲監獄。

您從中得到什么經驗教訓？

感受自由的可貴。

您最看重攝影師的什么品質或素質？

執著。

您最喜歡的在世的和過世的攝影師各是誰？

在世的：意大利的方塔納；中國的王文瀾，王福春，傅擁軍。

過世的：日本的前田真三；法國的杜瓦諾；奧地利的厄恩斯特·哈斯。

您最喜歡的攝影主題是什么？

長城、故宮、美女。

您最喜歡的攝影作品是哪些？

《媽媽到那邊去》（唐遵之）；《月升》（亞當斯）；《青椒》（韋斯頓）；《雨中售花》（伊捷斯）。

決定一幅攝影作品好壞的因素是什么？

立意與表現方式。

您對年輕攝影師有什么忠告？

分清創造與趕時髦。

您認為攝影的未來會是怎樣？

不知道。

您有什么未來的攝影規劃？

爭取成為視覺作家。

您最喜歡什么樣的生活方式？

攝影。

讓您感到放松的事情是什么？

回到父母面前。

讓您感到緊張的事情是什么？

偷拍不允許拍攝的事物。

您喜歡讀什么方面的書籍？

古典詩詞、文藝理論、傳記。

決定您一生重要走向的“決定性瞬間”是什么時候，怎樣的場景？

沒有所謂決定性的瞬間，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您一生最初的記憶是什么？

1945年，日本投降時，在重慶放的煙火。

您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是什么？

還在盼望中。

您一生中最悲傷的時刻是什么？

不知是什么時候來。

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沒有堅持學好英語。

您最遺憾的事情是什么？

沒有拍下在大串聯時的所見所聞。

您最恐懼的是什么？

親人的死亡。

如果能選擇的話，您希望讓什么重現？

青春。

您珍視自己的哪種能力？

發現。

您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歌唱。

如果可以，您希望擁有什么樣的超能力？

永不衰老。

自己的哪個弱點讓您不能忍受？

說不該說的。

您這一生中最愛的人或東西是什么？

攝影。

您目前的心境怎樣？

晴間多云。

您的行為準則，生活信條是什么？

真實、自然。

您有什么樣的口頭禪？

太棒了！

您的座右銘是什么？

追求理想，但不勉強。

您認為人最可貴的品德是什么？

誠信。

您認為人生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在健康中名利雙收。

您認為什么是不幸？

接受不愿接受的命運。

人身上可以被諒解的缺點是什么？

盲從。

人身上最使您厭惡的缺點是什么？

自戀，自以為是，無自知之明。

您認為什么樣的人的命運最可悲？

被社會和親朋拋棄。

您最看重朋友的什么品質？

誠信。

您覺得男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誠信。

您覺得女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誠信。

您認為什么叫明智？

不說不該說的話，不做不該做的事。

您怎樣看待名望？

成就感之一。

您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么？

誤刪了不重要的照片。

您如何評價這個時代？

空前變化的偉大時代。

您怎樣看待人類的未來？

不知道。

如果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某個方面，您最想改變什么？

環境保護。

您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無意義。

您希望以什么樣的方式死去？

睡夢中。

假想一下，您希望自己的墓志銘怎樣撰寫？

不需要。

除了上述問題，您最希望被世界提問并回答的是什么？

問：你最喜歡哪四個字？答：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