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以來美國外來移民的人口與家庭特征分析

摘 要：在美國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興起的移民浪潮中，來自拉美和亞洲等非傳統移民輸出地的移民迅速增多，移民群體的種族構成隨之發生變化。新移民群體以青壯年為主，年齡結構呈現出“中間大、兩頭小”的菱形特征，并且女性人口不斷增多。與美國人相比，移民群體的婚姻狀況較為穩定，同時家庭規模較大，相應有較多的子女。加強對新移民群體的關注，有助于深化對當代美國社會問題的認識與研究。

關鍵詞：美國；外來移民；人口特征；家庭特征

作者簡介：歐陽貞誠，男，歷史學博士，東北師范大學美國研究所教師，從事美國史研究。

基金項目：教育部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當代外來移民對美國勞動力市場的影響研究”，項目編號：11YJC770042

中圖分類號：K712.5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7504（2013）04-0165-07

自20世紀60年代中期以來，美國的外來移民又掀起了一次波瀾壯闊的入境浪潮。在此次新移民潮中，不僅移民數量再次升至歷史高峰，而且在地區與民族來源、入境類別、教育與技能水平、居住分布等許多方面，也都呈現出不同于以往的特點。國內學界雖對美國新時期的外來移民較為關注1，但對其人口與家庭特征問題卻少有論及。本文以美國的移民統計與外國出生人口統計數據為依據，從新移民的地區來源與族裔構成的轉變入手，集中剖析移民群體的年齡及性別結構、家庭與婚姻狀況等特征，以期加深讀者對美國新移民的認識，進而對理解與移民相關的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的問題有所裨益。

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伴隨著美國新移民潮的興起，移民的來源地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在此之前，美國的移民主要來自歐洲和加拿大，而來自拉美和亞洲等地區的移民相對有限。在1820—1959年間，美國共接收移民4157.56萬，其中歐洲和加拿大移民合占近88%，亞洲移民占2.99%，拉美移民占7.91%。[1]但是，從20世紀60年代中期起，美國移民的來源地經歷了由歐洲、加拿大向拉美、亞洲等地區的轉變。在1960—2006年間，進入美國的合法移民共3049.11萬，其中歐洲及加拿大移民僅占20.38%，而拉美移民占43.67%，亞洲移民占30.44%，余者來自世界其他地區。[1]亞洲移民多來自菲律賓、中國、印度、韓國和越南，拉美移民主要來自墨西哥，而來自多米尼加、古巴、牙買加等國移民也各占一定比例。

新移民潮中迅速涌現的非法移民，也主要來自拉美和亞洲地區，并集中于少數幾個國家。例如，在1990年和2000年，非法移民最多的15個來源國的地區分布有著驚人的一致性：拉美地區10個，亞洲地區4個，而來自傳統的移民國家只有加拿大。其中，來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占美國全部非法移民的半數以上，其數量在1990年為204萬，占58.28%，到2000年為480.8萬，比例更是高達68.68%。在此10年間，墨西哥非法移民增長了近280萬，占增長非法移民的80%。[2]（P214）到2003年，墨西哥非法移民比位居第二的薩爾瓦多非法移民多25倍。對此，著名學者塞繆爾·亨廷頓曾指出，“非法移民基本上是非法入境的墨西哥人造成的問題”[3]（P187）。

在美國的當代移民潮中，拉美及亞洲移民之所以迅速增長而歐洲移民不斷減少，除了美國經濟對拉美和亞洲移民產生持續不變的“拉力”之外，也與戰后世界各地區經濟發展狀況差異等因素密切相關。然而，從根本上講，不同時期國際移民的來源、規模和流向，是由市場經濟機制的產生、發展及其全球化進程所決定的。在美國歷史上，其移民來源相繼經歷了從西北歐到東南歐再到拉美與亞洲地區各國的轉變，而各國移民潮興起與回落的時間，也基本與本國市場經濟體系在各國深入的進程、滲透深度和廣度以及各國向工業化邁進的步伐基本一致。因此，當代拉美和亞洲移民的大規模入境以及由此帶來的移民來源地的空間轉移，是這些地區在確立了市場經濟機制的前提下工業化迅速展開的必然結果。[4]（P288-289）從戰后拉美和亞洲地區來看，正是隨著市場經濟的先后確立及工業化的蓬勃開展，在經濟與產業結構經歷普遍轉型的同時，人口的爆炸式增長又導致勞動力大軍急劇擴張，從而給這些地區的就業市場造成前所未有的壓力，于是，拉美和亞洲各國遂掀起了移民美國的浪潮，并成為美國外來移民的主要來源。

隨著來自拉美與亞洲的移民急劇增多，新移民群體的族裔構成也開始發生改變。此前，由于移民主要來自歐洲和加拿大，因而白人一直是絕對主體，其他族裔的比例較低。在美國1900年的外國出生人口中1，白人占98.8%，黑人為0.2%，亞裔為1.0%。到1960年這種趨勢并未發生顯著變化，白人仍占95.4%，黑人和亞裔略有上升，分別為1.3%和2.9%。此后，由于來自亞洲和拉美移民的大規模入境，美國的外國出生人口的種族構成迅速發生變化。到1980年，白人下降至66.2%，其中非西裔白人為49.4%；黑人只是略有增長，為5.8%；亞裔和西裔的增速驚人，前者上升至15.5%，后者則由1970年的18.7%增加至29.6%。[5]到2000年，在美國的外國出生人口當中，西裔占45.2%，亞裔占23.6%，非西裔白人占24.8%，黑人占7.8%。[6]（P24）以西裔和亞裔為主的新移民的到來，一方面導致美國移民群體中的非西裔白人急劇下降，另一方面也造成美國少數族裔群體的飛速增長。

然而，在當代移民中，雖然西裔主要來自拉美，亞裔主要來自亞洲，但卻不能簡單地將拉美和亞洲移民直接劃歸為西裔和亞裔范疇。這是因為在日趨全球化的今天，人類的交往愈發便利和頻繁，不同種族、族裔之間雜居與相互結合的現象越來越普遍，在那些原本具有很強的種族或族裔同質性的地區或國家，其種族或族裔也日漸多樣化。在當前美國，來自亞洲的移民并非全是亞裔，來自非洲的移民也并不都是黑人。例如，14%的出生于亞洲的移民為白人，40%的來自非洲的移民為白人；在來自拉美的移民當中，有86%認為自己是西裔。[7]（P28）顯然，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當代美國移民的種族與族裔的復雜多樣性。

當代美國新移民群體在年齡結構與性別構成方面，亦呈現出一些顯著特點。首先，從年齡結構上看，新移民以年富力強的青壯年居多，而老年人口及兒童相對較少，呈現一種“兩頭小、中間大”的菱形特征。例如，在1973—1983年間，美國共接納了532.27萬合法移民，其中，15歲以下的兒童及青少年占23.37%，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占5.80%，15～59歲之間者占70.82%，而20～44歲之間的處于最佳工作年齡的青壯年占49.80%。1此后，盡管移民數量在20世紀90年代再次急劇增加，但以青壯年為主的年齡結構特征并未發生變化。在1990—2000年間，美國共接收1063.12萬合法移民，其中15歲以下者占16.58%，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僅占6.44%；另一方面，20～44歲之間的移民占56.33%。[8]至于大量入境的非法移民，由于他們多數來自經濟相對落后的第三世界地區，其根本目的是希望在美國尋找就業機會，進而改善自身的經濟境遇，因此青壯年比例無疑更高。

新移民年齡結構的菱形特征，反映了全球時空范圍內移民群體的一個共性，即能夠做出遷移決定的多是青壯年人口。這是因為長期以來，跨境遷移不僅要以一定的物力、財力為基礎，而且還需要個人擁有較強的異域適應能力。盡管當代日趨發達的交通、通信手段等使得遠距離的遷移活動越來越容易，但是在陌生環境中生活所帶來的情感孤獨與文化隔閡等，通常會阻止那些相對安于現狀的老年人做出背井離鄉的遷移決定。至于兒童及青少年，由于他們受到自身心智發展的限制，因而也從不是遷移意圖的直接決策者。當然，在當代美國的外來移民中，一個新趨勢就是年幼和年老的移民逐漸增多。這是因為在1965年移民法的“家庭團聚”原則下，更多兒童和老年人口以家庭成員的身份得以入境。這一轉變，反映了“美國移民政策特別是‘家庭團聚’原則走向中心舞臺的變遷”[9]（P54）。盡管如此，青壯年作為入境移民主體的現實，至少在短期內不會改變。

從平均年齡方面來看，與美國土生人口相比，入境移民群體相對較為年輕。這是因為盡管移民兒童數量較少，但移民群體中青壯年居多，并且老年人口相對有限，因此相應降低了群體的平均年齡。例如，1970—1980年間進入美國的移民，其在1980年時平均年齡為26.8歲，而當年所有美國土生人口的平均年齡為30.0歲。從年齡分布上看，77%的移民處于15～64歲之間，而處于該年齡段的美國土生人口的比例為66%。[10]（P220）

需要注意的是，在一些以“外國出生人口”為研究對象的成果中，通常會得出其平均年齡老于美國土生人口的結論。例如，美國人口普查局的當前人口報告（Current Population Reports）認為，在2000年時，外國出生人口的平均年齡為38.1歲，而美國土生人口為34.5歲。[11]（P26）同樣，美國國會預算局（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的一份研究報告也指出，在2003年，外國出生人口的平均年齡為38.4歲，而美國土生人口平均為35.1歲，前者比后者老3.3歲。[12]（P13，17）這些論斷，似乎與上文強調的移民相對年輕的看法相左，但在事實上卻并無不妥之處。這是因為美國的外國出生人口中既包括新入境的移民，也包括先前到達的移民。盡管所有移民群體在入境之時，其平均年齡比土生人口年輕，但自從進入美國后，他們本身會隨著居住時間的增加而逐漸變老，而他們在美國生育的子女，卻被劃歸為土生人口之列。例如，在2003年，僅有9%的外國出生人口小于18歲，而土生人口卻高達28%。[12]（P13）因此，在所有的外國出生人口中，除小部分新到移民較為年輕之外，更多的卻是那些不斷變老的早期入境的移民，而這兩部分群體的平均年齡則超過了土生人口。概言之，從入境移民群體的角度來看，他們的確比美國人年輕；但若從外國出生人口的角度來看，他們卻又老于美國人。

其次，從性別構成上看，女性移民不斷增多并最終超過男性，這也是美國當代移民潮的一個新趨勢。長期以來，由于在傳統的社會和家庭分工之下，男性通常是移民行為的策劃與主動實施者，而女性多是依附者，只是被動地參與其中。因此，在20世紀上半期，美國的移民群體中的男性比重一直高于女性。其中，1910年時男性比例最高，為56.7%；女性比例則相應最低，為43.3%。此后，雖然男性比例呈持續下降之勢，但到1950年時仍為50.8%，依然高于女性的49.2%。然而，從20世紀初期開始，女性移民就開始不斷增加。到60年代，其數量終于超過了男性移民，并且這一狀況一直持續至今。例如，自1993年以來，獲得美國移民簽證的女性占53%。在21歲及以上的移民當中，女性數量在2003年比男性多68 000人，在2004年則多出85 000人。[13]（P4）從女性占全部外國出生人口的比例方面看，在1960年，女性比例達到了51.1%，超過了男性的48.9%；到1970年，女性比例達到最高水平，為54.2%，而男性僅為45.8%；再到2000年，女性比例為50.2%，依然高于男性的49.8%。[5]

美國女性移民之所以迅速增長，原因主要如下：其一，美國移民政策的調整為女性移民的到來打開了方便之門。在美國1965年實施的《移民與國籍法修正案》中，其分配給尋求家庭團聚的移民的限額，占全部限額的74%[14]（P42），從而便利了移民的妻子、母親等女性親屬的入境。其二，女性獨立與追求幸福的意識的轉變。當前，為了追求自身事業發展或者為了增加家庭收入，“越來越多的女性以工人而非依附人口的身份進入美國”[15]（P5）。還有部分婦女是出于自身幸福的考慮。當其丈夫在美國工作時，為避免情感上的孤獨，她們“不愿繼續留在家鄉的城鎮”[16]（P172-173），紛紛踏上前往美國的求親之路。其三，戰后以來美國經濟與產業結構的調整與重組，導致部分產業部門對女性勞力的需求不斷增長。例如，戰后加州大量興起的兒童看護、清掃房屋與辦公室、熨洗衣服之類的就業機會，為墨西哥女性提供了充分的就業空間。在加州的制衣廠、蔬菜、水果罐頭廠及包裝企業等部門，墨西哥女性移民仍是最受歡迎的勞動力。[16]（P174-175）不僅如此，美國政府也制定相關政策，直接從國外招募女性移民，以彌補某些職業部門中女性勞力的不足。其四，近年來某些新的商業途徑也便利了女性移民的增加。其一便是伴隨著網絡婚介興起而出現的“郵購新娘”（mail-order bride）業務。根據研究者的調查，當前美國每年有4000～6000例跨國婚姻是通過“郵購新娘”的產業而實現的。此外，人口販賣等非法活動的日益猖獗，也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女性移民的增長，因為婦女是最主要的受害者之一。

然而，盡管女性移民自戰后以來呈現不斷增長的總體趨勢，但其比例在70年代達到頂峰后又開始有所回落。同樣，在美國的成年的外國出生人口中，女性比例由1960年的50.6%上升至1970年的54.6%，但到1980年下降為53.9%，到1990年為51.9%，再到2000年為50.4%。之所以出現這種趨勢，主要是因為20世紀60年代以來非法移民的迅速增多，而非法移民當中又以男性為主。例如，在13歲及以上的墨西哥非法移民中，女性在1980—1986年間約占25.7%，到1987—1992年間上升至34.3%，再到1993—1998年間，該比例又有所下降，為32.5%。[13]（P5-6）不難看出，男性始終占非法移民的2/3左右。正是因為大量非法男性移民的到來，從而導致自70年代起女性移民占全部移民比例的相對減少。

三、移民的婚姻與家庭

新移民群體中青壯年占主體以及女性不斷增加的歷史現實，也直接影響著移民群體的婚姻狀況與家庭構成。與美國土生人口相比，當代移民在婚姻與家庭方面呈現如下特點。

首先，在婚姻狀況方面，移民的結婚率相對較高，而離婚率和分居率相對較低。在20世紀70年代入境的移民當中，15歲以上者的結婚率高于本土人口，但離婚率卻低于后者。[10]（P220）一份較權威的研究報告對1995年入境的移民群體和土生美國人的婚姻狀況進行分析后發現，在25～34歲的移民與土生人口當中，男性移民的結婚率為63.9%，女性移民為79.7%，分別高于土生男性、女性的54.0%和60.8%；在離婚狀況方面，男性移民僅為1.0%，女性移民僅為1.1%，而土生男性和女性分別為7.3%和9.8%，后者也遠高于前者；在未婚狀況方面，男性、女性移民的比例都稍低于土生男性與女性，前者分別為34.8%和18.8%，后者分別為36.1%和25.0%；在分居狀況方面，男性、女性移民的比例也都低于土生人口，前者分別為0.2%、0.2%，后者分別為2.5%和3.8%；在寡居狀況方面，移民與土生人口的差別并不明顯，前者分別為0.1%和0.2%，后者分別為0.2%和0.6%。此外，在35～44歲、45～54歲、55～64歲及65歲以上的移民群體當中，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盡管其未婚和寡居的比例在不同年齡段有所變動，但相對于土生人口而言差別不是太大；而在結婚率方面，移民遠高于土生人口，與此同時，其離婚率和分居率卻又遠低于土生人口。[9]（P57）由此可見，移民的婚姻狀況相對較為穩定。

新移民的婚姻狀況之所以相對穩定，其原因在于：第一，美國1965年移民法中“家庭團聚”條款享有的優先權，有利于移民的已婚親屬入境。即在教育與技能水平等同的情況下，如果一位綠卡獲得者的妻子與一位單身女性競爭一個移民限額，美國移民政策顯然會偏袒前者。因此，移民群體呈現出較高的成婚率是不足為奇的。[9]（P56）第二，相對于其他美國人而言，多數新移民群體的文化背景更強調家庭觀念。像深受儒家文化熏染的東亞移民，普遍將白頭偕老作為婚姻的最高境界，而將獨身、離婚等視為不孝、不義之舉；同樣，與美國其他的低收入者相比較，墨西哥移民當中的家庭破裂現象也較少見。墨西哥婦女的離婚率比白人低，且不到黑人和波多黎各婦女離婚率的一半。在墨西哥裔家庭里，婦女為戶主的家庭比例僅有12%，而黑人和波多黎各人家庭分別為31%和34%。[17]（P337-338）第三，女性移民不斷增多的歷史現實，也對移民群體的婚姻狀況產生了積極影響。盡管當前美國的種族融合趨勢日趨加強，但在各移民群體中間，族內通婚仍是主流。大量女性移民的到來，相應扭轉了某些移民群體中長期存在的性別失衡現象，為其實現充分婚配創造了前提條件。由于婚配雙方擁有著共同的文化背景與價值觀念，因此這種婚姻相對更為穩固。

其次，移民家庭人口相對較多，規模普遍大于土生人家庭。對此，許多研究提供了有力證明。例如，1986年總統經濟報告指出，70年代入境移民普遍有較多的家庭成員，平均每個移民家庭為3.8人，而土生人家庭為3.3人。[10]（P220）美國國家研究委員會的相關研究也指出，80年代入境移民的家庭規模同樣較大，平均為3.85人，而所有美國家庭平均為3.16人。[9]（P56）

然而，在美國的有關“家庭”的統計中，經常涉及“household”和“family”兩個易混淆的概念。盡管二者所指代的“家庭”含義有所不同1，但是，無論是從“H”家庭還是“F”家庭的角度講，移民家庭的規模都大于土生人家庭。例如，以美國2000年外國出生人口統計為依據，若從“H”家庭方面來看，平均每個外國出生者家庭為3.26人，土生人家庭為2.54人；而從“F”家庭方面來看，每個外國出生者家庭平均為3.72人，相比之下，土生人家庭僅為3.10人。[11]（P30，32）

另一個需要澄清的問題是，在美國各類人口統計當中，外國出生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例，總是低于外國出生者家庭占全部家庭的比例，這似乎與外國出生者家庭的規模較大的事實相悖。例如在2000年，美國有1160萬外國出生的“H”家庭，占全部1.047億“H”家庭的11.1%。然而，美國的外國出生人口為2840萬，占全部總人口的10.4%[11]（P8，30），之所以出現這一奇怪現象，是因為外國出生家庭是依據戶主的出生地而確定的。在這些家庭中，很多子女是在美國出生的，但根據美國的相關規定，他們屬于土生人口而非外國出生人口。在2000年時，每個外國出生者家庭平均有3.26個成員，其中既包括2.18個外國出生成員，也包括1.08個土生成員。土生人占外國出生者家庭所有成員的33.1%。從絕對數量上看，共有1260萬土生人口生活于外國出生者家庭之中。[11]（P30）因此，外國出生者家庭的規模較大與外國出生人口占美國全部人口的比例偏低的事實，是并不矛盾的。

再次，相對于土生人家庭而言，移民家庭通常有較多的子女。移民家庭規模較大的原因，除了親屬、好友之間自愿或迫不得已而居住在一起之外，另一個重要因素就在于移民女性的生育率較高，因而其子女相對較多。以1980—1990年間入境的女性移民為例，將她們與美國同齡女性相比較后發現，無論是在哪個年齡段（15～24歲、25～34歲、35～44歲），其生育的子女數量均多于美國女性。[9]（P58）當然，由于移民女性的生育率相對較高，因而移民家庭中子女相應多于土生家庭。在2000年，平均每個外國出生者的“H”家庭中18歲以下子女為0.99人，而土生人家庭則為0.65人；平均每個外國出生者“F”家庭中18歲以下子女為1.25人，而土生人家庭則為0.94人。[11]（P30，32）

移民家庭之所以有較多的子女，主要與移民來源地的生育觀念密切相關。通常而言，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程度直接影響著當地生育率的高低。在經濟發達的地區，其較完備的社會福利體制、緊張的生活節奏、女性較強的獨立意識以及撫養子女的高額費用等，都會促使人們選擇養育相對較少的子女甚至不生育。與之相反，在經濟落后的地區，其傳統生育觀念受到現代文明與生活方式的沖擊相對較小，因而依然維持著較高的生育率。在當代美國，來自相對落后的拉美和亞洲移民，通常展現出較高的生育率。但是，在來自不同經濟發展程度地區的移民家庭之間，比例卻有所不同。其中，來自相對發達的歐洲地區的移民家庭僅為35.0%，而來自拉美地區的移民家庭卻為73.4%。在這些拉美移民家庭中，來自墨西哥的移民家庭的比例高達80.4%；同樣在這些外國出生者家庭中，有三個或三個以上子女的家庭比例為16.1%。其中來自歐洲的移民家庭僅為5.1%，來自拉美的移民家庭為24.4%，而墨西哥移民家庭更是達到31.9%。[11]（P33）當然，移民家庭的高生育率也并非是一成不變的，隨著他們在美國的同化程度日漸加深，特別是發展到第二代或第三代的時候，其生育率基本與美國其他土生人口持平，家庭規模也開始不斷縮小。

總之，自20世紀60年代中期以來，隨著來自拉美和亞洲等地區的移民不斷增加，不僅移民的種族構成發生了變化，而且移民群體在年齡與性別結構、婚姻與家庭方面，也都展現出新的特征。移民群體的這些新變化，在給美國社會帶來諸多積極影響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帶來許多新的問題與挑戰。例如，移民的種族構成變化及其對當前和未來美國人口的影響，已引起美國人在文化和心理上的強烈震撼，一些人士甚至驚呼美國白人即將變成少數族裔，另一些反移民主義者則擔心新移民將造成未來美國“在語言和精神上的分裂”[18]（P37）；移民的年齡、性別、家庭與婚姻等方面的特征，又直接關系著移民人力資本的積累和形成，既影響著移民群體如何實現自身在美國勞動市場中的融合與經濟同化，同樣也影響著美國的經濟發展。所有這些問題，均有待于進一步研究。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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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雪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