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用文言文注釋的“留白”

現行的人教版語文課本（2002年版）書下注釋較為詳細，尤其是文言文，以八年級上冊第五單元第23課《核舟記》為例，課文不過500字左右，書下注釋有51個，學生基本可以在注釋的幫助下理解文章的意思。

書下注釋雖然詳細，但不是巨細靡遺，也有“留白”的時候。比如《核舟記》的第四段中有句“居右者椎髻仰面”中，“椎髻”的注釋只有“椎形發髻”的解釋，而沒有注音。教學中我發現班上的學生都習慣性地讀成“椎zhuī髻”，他們的理由是“椎”是“脊椎”的“椎”。

我引導學生查閱字典，他們發現“椎”有兩個讀音：zhuī和chuí，分別對應著不同的意思。

椎zhuī

構成高等動物背部中央骨柱的骨頭：～骨。脊～。頸～。胸～。尾～。

椎chuí

1.敲打東西的器具，同“槌”。鐵～。木～。鼓～。

2.敲打，用椎打擊：～鼓。～殺。～心泣血（形容極度悲痛的樣子）。

3.愚鈍，樸實：～魯。

我組織學生討論：“椎髻”究竟是像“脊椎”還是像“槌子”？大部分學生都傾向于后者，也有少部分學生提出質疑：“作者這里專門介紹了居右舟子的發髻，為什么不可以是脊椎形的呢，那不是相對特殊而美觀嗎？”于是，我繼續引導學生了解“椎髻”的意思：椎髻，獨髻也，是一種簡單易理的發髻，古代普通的勞動人民大多梳這種發髻。如成語“舉案齊眉”的典故，《后漢書·梁鴻傳》中梁鴻的妻子孟光換的“隱居之服”就是“更為椎髻，著布衣”。白居易也在《時世妝》中寫道：“髻椎面赭非華風。”

所以，可見“椎髻”是最簡單樸實的發髻，“像槌子一樣的圓形發髻”的解釋比較合理，也最能表現核舟上舟子的人物身份，和上文描述“峨冠而多髯”的蘇軾相比較，能看出《核舟記》作者魏學洢觀察的細致，更可以看出雕刻者王叔遠的技藝高超。人物身份不同，發型各異，這樣的細節都雕刻得纖毫畢現，這樣學生可以更好地理解文末的感嘆“技亦靈怪矣哉”。

好文無閑筆，雖然“椎髻”的解釋未必是關鍵，但是引導學生自主學習、思考和探究是不能松懈的，“椎”字的確只是一時之疑，但把握這個契機，可以讓學生掌握“根據讀音判斷詞義、根據詞義確定讀音”的文言文學習方法，也可以讓學生了解相關的古代文化常識，還可以回歸文本，理解作者對“核舟”的仔細觀察和贊嘆，可謂一石三鳥，收獲頗豐。

此外，在九年級下冊第五單元《惠子相梁》中，“……于是鴟得腐鼠，鹓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這句話中有兩個“嚇”，在第一個“嚇”的后面有標注，書下注釋這樣寫：“[嚇（hè）]模仿鴟發怒的聲音，下文的‘嚇’用作動詞。”

第一個“嚇”念作擬聲詞“hè”是毫無疑問的，問題是第二個應該念作“恐嚇”的“嚇”還是“嚇唬”的“嚇”呢？這不僅僅是讀音的問題，還涉及對文意的理解。

我和學生一起查閱字典后發現，從詞義上，兩個詞幾乎很難分辨，因為“嚇唬”和“恐嚇”是近義詞，都是“使害怕”的意思，于是要進行近義詞的辨析。比較之后得出這樣的結果：

嚇唬：多用于口語，表威脅程度較輕。

恐嚇：多用于書面語，表威脅程度較重。

聯系上下文，師生得出這樣兩種看法。

1.兩個“嚇”都念“hè”，因為在課文中，莊子剛剛說完鹓鶵和鴟的故事，完全有可能沿用鴟“嚇（hè）”的口氣諷刺惠子，所以念“hè”是合情合理的。

2.第二個“嚇”也可以念作“xià”，惠子大費周章地“搜于國中三日三夜”，這在清高自守的莊子眼中不過是小小的“嚇唬”，所以理解成“xià”，可以更好地體會到惠子對高官厚祿的貪慕和莊子的淡泊名利。

在這里，兩種讀音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釋，我鼓勵學生根據自己的理解，自由決定讀音。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和課標實驗稿相比，新版《課標》增加了“初步掌握學習語文的基本方法，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的要求。在合理而充分利用書本提供的注釋之后，可以巧妙利用注釋中“留白”的部分，從而進一步提高學生在語文學習中發現、分析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作者單位：南京市雨花臺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