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弊清單”把孩子從“借口”中拯救出來

快下班時，我接到女兒班主任的電話：“友妍的家庭作業沒完成，我希望她把欠的作業補上，可她一口氣跟我說了無數個借口：黑板上的字模糊不清、老師講得太快、同桌說沒有這個作業……我希望你們家長重視這個問題，讓孩子學會尊重師長……”我聽得臉上火辣辣的，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看來女兒愛找借口這個毛病已經影響到老師對她的看法。聯想到這段時間女兒物理成績的退步，以及為找不找家教一事跟我抬杠的強硬態度，我決定回家好好“治治”她。

坐在公交車上，我一直在反思：為什么女兒這么喜歡找借口？

我們家很民主，提倡每個人暢所欲言。從女兒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們就像朋友一樣對待她，甚至允許她對父母直呼其名……不知不覺中，女兒變得有點沒大沒小，在她身上，自由民主的精神濃厚，但傳統文化中對長輩的尊敬順從卻極度缺失。

女兒已經14歲了，早已過了說教能解決問題的年紀，我必須尋找新的教育方法。

一回到家，我就看到女兒繃著個臉。詢問之后，她憤憤地說：“放學后被老師留下，真讓人發瘋。”

我說：“肯定是你做錯了，老師才留你，怎么不留別人？你再這樣下去，怎么辦呢？”

“管它呢，反正我討厭這個學校和母老虎一樣的班主任！明明是她布置作業含糊其詞，還要怪我。哼，我不服氣。”

我跟女兒講道理：“班主任對你有了負面看法，會給你的未來造成很不好的影響。你想想看，你會失去多少機會？”

女兒站起來，“啪”地關上房門，說：“討厭！你跟她一樣討厭！”

我的火氣蹭蹭往上冒，恨不得沖進去打她幾個耳光。同樣一件事從她口中講出來就變成了別人的錯，她自己好像一點責任都沒有。我強忍著沒有發作，吃過晚飯女兒做作業，我就去樓下找鄰居黃阿姨。

黃阿姨是一位退休的中學老師，她經驗豐富，為人熱情，無論遇到什么問題，她都會耐心地跟我聊。她曾再三囑咐我：“千萬別在氣頭上和孩子講道理，對青春期孩子的教育，技巧比對錯還要重要。”

我和黃阿姨一邊散步一邊聊天。她說：“你應該這么問孩子：老師為什么把你留下來？她的理由是什么？當孩子把責任丟給老師的時候，你可以引導她換位思考——老師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要求和反應？如果你是老師，你會怎么做？你不應該這么快就跟友妍講‘對和錯’，相反，你應該引導她自己去思考，委婉地提示一下就好了。”

我也很委屈：“唉，你不知道我心里那個氣啊，明明是她的錯……”

黃阿姨笑了起來：“你跟她生氣，說明你和她在一個水平線上，你就失去教育她的資格了。咱們做家長的，首先要對付自己的情緒。這個年紀的孩子啊，心里明鏡一樣清楚對錯，她不需要家長告訴她孰對孰錯，她需要家長幫她梳理情緒，引導她了解每件事情的結果，她才會漸漸學會負責任……”

我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黃阿姨建議我，不妨對女兒使用“利弊清單”。接著，她詳細跟我講了具體該怎么做。

我回到家時，女兒已經做完了作業。我給她端了杯果汁，又說起找家教的事情。我拿出一張紙說：“咱們先不討論找還是不找，咱們先把找家教會產生哪些后果一條一條寫下來，好不好？”

女兒同意了，從她狡黠的眼神中我知道，她是打算用這種方法繼續和我對抗。我們開始討論，公認的結果就寫下來。比如：

女兒每周末要少玩2小時。

女兒將可能無法參加動漫俱樂部的活動。

女兒要花2小時做額外的習題。

天氣不好、身體疲乏、學校作業多、補課老師水平不高等情況下，女兒要付出很多，但收獲仍可能甚微。

女兒將補上之前知識點的漏洞，并且重新樹立對學物理的信心。

女兒的總成績會提高，根據家庭約定，期末進入全年級前50名，便可以去香港迪士尼旅游。

女兒將學會如何安排自己的時間，并且嘗試提高課堂效率（一旦女兒物理跟得上了，家教就不需要請了）。

……

清單列好之后，“利多于弊”的事實擺在面前。我心里說：“這么清楚的事情看你怎么辦？”嘴上盡量溫柔地說：“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一旦你決定要請家教，那今后就別給自己找借口了，因為每一項借口咱們都寫出來了，對嗎？”

這招兒果然管用，女兒在次日早餐時主動提出要找家教。接下來的補課和之前不同，她主動了許多。當老毛病又犯了，她想給自己不想用功找借口的時候，我就拿出那張清單：“這些情況咱們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嘛，你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知道有一天可能要付出更多，哪怕收獲有限，這是你自己的決定。”

她臉色不好看，但只能隱忍著堅持。過了一段時間，她就慢慢適應了。

后來，我又引導女兒反思被老師留校這件事。我讓她列“利弊清單”，分析一下老師這么做對她是利多還是弊多。

出乎意料的是，老師那天留她做的英語作文，剛好是月考的作文。顯然，這個“利”大過了所有的“弊”。

我又讓她列清單，分析這件事對老師利多還是弊多。她發現，這件事讓老師延長工作時間，餓著肚子陪她，不能帶給老師任何好處。女兒最終說了句公道話：“其實，做老師也很不容易。她為我好，最后還被我罵。”

看到女兒漸漸懂事，我很欣慰，相信她和班主任的關系也會漸漸緩和。

我覺得，“利弊清單”只是一個工具，可以幫助家長理性地和孩子一起分析問題。青春期孩子喜歡在沖動中做決定，愛找借口來推卸責任，這時候家長應該做的，不是給他們“對與錯”的說教，而是教他們分析利弊，未雨綢繆。

我個人覺得，這樣的理性思維模式非常寶貴，值得家長們結合自家孩子的情況創意出各種不同的版本！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