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郊區的“自行車狂”

薛涌

薛涌 旅美學者，知名評論員

自行車在西方發達國家復興，已經是持續數年的新聞了。連以汽車大國著稱的美國，“自行車熱”也已悄然而起。今年，紐約、洛杉磯等地追隨著華盛頓、亞特蘭大等城市設立了公共自行車體系。美國擁有公共自行車的城市數量超過了30個。

不過，迄今為止，人們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市中心地帶。畢竟，人口密集的地區，自行車旅行更加方便。郊區特別是遠郊，則是汽車和高速公路的滋生品，似乎很難有自行車的市場。其實不然。遠郊不僅有“自行車熱”，而且恐怕還有“自行車狂”。

我住在波士頓以西50公里左右的遠郊，嚴格來說已經不是郊區，而是農村了。搬到這里，主要是因為喜歡田園風光和優質的學校，但進城上課則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我是耐力運動的愛好者，一度幻想著能有通往城里的自行車道。這樣就可以騎車上班了。這個想法曾經在微博上向國內網友抖落過，引起一片譏嘲：來回100公里的通勤？癡人說夢吧。人還不給累趴下？

其實，遠郊的“自行車熱”我早就見識過。周末偶然開車出門，就發現路上的自行車比汽車要多。因為自行車和跑步的人太多，當地司機形成了禮讓的習慣，甚至會停下來等他們過去。上周我興沖沖地前往俱樂部參加周末出行，因為晚了十幾分鐘，半路看到兩個騎車人將其截住，問明他們是俱樂部的，就跟著一起騎。最后才明白，他們屬于另外一個俱樂部。想不到這地廣人稀的地方，自行車俱樂部居然還有好幾個。我們到小鎮中心商店歇腳時，看到上百人聚集，原來是幾個俱樂部的人都正好趕上此時來這里歇腳，而全鎮的人口不過6500人。

一般認為，騎車受自然地理和人口密度的影響很大。氣候溫和、地勢平坦、人口密集的地區，自行車更為流行。但是，最近一份北美自行車復興的研究報告指出，自行車出行率最高的，居然是唯一有公路進入北極圈的加拿大育空地區，占所有出行的2.6%。這一地區比加州還大，人口才三萬，其中兩萬多人聚集在首府白馬市。其次則是加拿大瀕臨北冰洋的西部地區，同樣是見不到人影的冰雪世界，但自行車占出行的比例高達2.1%。可見，自然環境遠非決定性因素。

北歐等寒冷地區領導著發達國家的“自行車熱”也證明了這一點，人文因素似乎更為重要。該研究還揭示出，美國的自行車占出行中的比例，在最窮的四分之一人口中最高，說明騎車仍然是買不起車的人不得已的行為。但是，在這個階層以上，即在另外75%的人口中，則收入越高，自行車使用得越多。自行車紳士化，成為中高產的生活時尚。

城市的密集性當然有利于自行車的發展，但是郊區一直是中高產的聚居地，在文化上恐怕更熱衷于自行車。所以，郊區甚至遠郊的“自行車熱”也不可小看。哥本哈根已經建成了世界第一條自行車高速公路，為從郊區到市中心的自行車通勤提供了巨大的便利。美國最近20年紛紛把過去廢棄的鐵路線改建為自行車綠道，漸漸連成了網絡。谷歌的地圖不僅有汽車旅行的導航，也提供自行車旅行的導航。

未來的大都市圈是否也會依賴自行車連接城郊呢？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