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顆原子彈的拍攝中,楊映梅曾為人們留下了兩組難忘的鏡頭:一組是壯麗的火球煙云,另一組是部隊官兵的歡呼跳躍。如今楊先生重拾記憶為我們還原當年拍攝“兩彈”的經過,為人們再現那段燃情歲月。
用遙控方式拍爆炸
當初接受任務時,非常神秘,去什么地方,拍什么東西,都一概不知。領導只強調,盡快做好各項準備,隨時待命。作為軍人,我們習慣了這種受命的方式,把它看得很平淡,
器材膠片等裝上了軍用專列。隨后人員也踏上了征途。進入核試驗場,我們被安排在720兵站。這里是核試驗指揮機關的駐地,總參副總參謀長張愛萍同志也在這里,他是這次核試驗的總指揮。張總是個攝影愛好者,談的內容很在行,也很有見地,讓我們很受教益和鼓舞。
拍爆炸不能靠近,只能用遙控方式拍。在爆心附近的兩個工號里,我們共安裝了四臺機器,高速攝影機也在其中。根據導演的要求,將四臺機器作了分工,鏡頭焦距、光圈、頻率作了統一的調整。每臺頻率都有提高,高速機提高到每秒200格左右,這是有風險的。膠片的感光度、鏡頭用的阻光鏡和頻率都是互相影響和制約的,不許有半點差錯。試驗時間臨近了,全軍各科研單位在場區設置了各自的項目,其中有飛機、大炮、艦艇、坦克、車輛。這個“露天展覽會”是落實周總理“一次試驗全面收獲”的指示而安排的。場面壯觀,臨戰氣氛濃厚。
爆炸的當天,攝影人員的位置、任務作了分工,我的位置在720主控站外面,這兒離爆心7.2公里,主要拍蘑菇煙云,柴森、鄭治國的位置更靠前些,他們拍攝炮彈取樣和坦克、步兵小分隊穿越爆心等活動,這三處是經過多次申請才獲準的。耳朵里傳來了“5…4…3…2…1…啟爆”,我提前兩秒打開了機器,白光過后,露在外面的皮膚有很強的灼熱感,幾秒鐘后,才聽到驚雷般的巨響。取景框中的火球在不斷地變幻,翻滾升騰的火球逐漸形成了蘑菇煙云,景象極為壯觀。我跟著圖像的變化,用變焦鏡頭不斷改變景別。當煙云升到一定高度,我機器中的膠片也拍完了。
最快速度將膠片帶回北京
拍完爆炸后,一是要在第一時間進入沾染區,搶拍破壞的現場景象,如燃燒的帳篷房屋,掀翻的飛機、大炮、火車頭等,回收前不拍下,事后無法補救;二是要以最短時間、最快速度將安裝在機器里的膠片轉移到安全區。這些工作事先有預案,個人任務非常明確,均圓滿完成。在數十公里外白云崗觀察站站滿了專家和首長。我受命帶著所拍攝的膠片,搭乘張愛萍總指揮回京忙報的專機直飛北京。廠政委張景華親自到機場,用車將人和膠片直接拉到洗印車間。那里的準備早已就緒,張政委通宵在現場坐鎮,我緊盯著藥槽中循環滾動的膠片。啊!我看到成影的蘑菇煙云了!
總理到八一廠看樣片
1964年10月下旬的一天,周總理在有關人員的陪同下,來到八一廠看樣片。當總理看到火球翻滾、蘑菇煙云升騰的鏡頭時,非常高興,連聲說“拍得好!拍得好!”并指示要很好保管、使用這些資料,要成立一個專門機構辦這件事。
1964年11月2日,在送審的對外宣傳照片時,周總理親自選了4張核試驗的照片,并批示:“底片交八一廠各洗大、中小相片三套準備發表。11月15日,核試驗的電影也要搞出來。”周總理還非常重視保密問題。影片初稿編出來后,周總理派專家到八一廠對鏡頭畫面逐一審核,解說詞也是總理審定的。新聞片公演后,又一次引起強烈的反響。
首次核試驗圓滿成功后,僅隔了半年多,又相繼進行了飛機空投和火箭運載的原子彈試驗。這兩種方式,給我們拍攝增加了難度,在沒有測量儀器的條件下,我們只能利用演練的機會,將靶標刻記在三腳架上,以這種簡單的方法完成了拍攝任務。這兩次核試驗的成功,說明我國核武器小型化已有飛躍的進步,標志著我國有了用于實戰的核武器。隨后,解放軍一支新的兵種一第二炮兵誕生了。
彭立昭據《南京日報》整理
圖片說明:為拍攝“兩彈”試爆影像而全副武裝的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