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薇娜接到我電話時,剛做完吉蓮娜的訪問,正和她在樓下咖啡店小坐。與我通完話,黃薇娜對吉蓮娜說:“真巧,剛勸完您找個房客,我的好友就沒住的地方了!”吉蓮娜皺皺眉,沉默片刻,開始仔細打聽我的情況,老家在哪里,多大年齡了,有沒有男友,愛吃豬肉嗎,襯衫常換洗嗎,睡覺是否打鼾,花粉過敏嗎,喜歡聽鋼琴嗎,性格內向還是外向,丟沒丟過鑰匙,黃薇娜一一做了回答。吉蓮娜想了想,說:“請她過來一下,讓我看看好嗎?”
黃薇娜趕緊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房子可能有著落了,讓我快點過去。她還趁著去洗手間,給我發了條短信:一會兒見著她,一定表現得溫順些!你要是住在她家,等于住在了百年前的哈爾濱,老風雅啦!估計她只會象征性地收點房租,你命真好,烏拉!
初見吉蓮娜,我有點手足無措。她膚色白皙,穿灰綠毛呢長裙,圍一條黑色帶銀灰暗紋的重磅真絲圍巾,灰藍的大眼睛明亮而憂郁,高挺的鼻梁使她的面部有著迷人的陰影。她裝束優雅,而我臉上掛著淚痕,頭發蓬亂,穿著紅花毛衣,咖啡色褲子,因為搬離柳琴家匆忙,腳上是紫色運動鞋,按黃薇娜的話說,我就像一只花哨的火烈鳥。
我膽怯地握住了吉蓮娜伸來的那只手,哆哆嗦嗦地說:“我叫趙小娥。”那一瞬,我想起了賜予我名字的母親,想起她落葬的情景,淚水奔流。
黃薇娜見我失態,連忙跟吉蓮娜打著圓場,“您看,我們的名字中都有‘娜’字,她的沒有,把她羨慕哭了?!?/p>
吉蓮娜輕聲問:“是‘嫦娥’的‘娥’嗎?”我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吉蓮娜低下頭,喃喃自語:“我們三人的名字中都有女字旁,這是神安排我們認識的?!彼D而對我說:“小娥,好姑娘是不當著別人流淚的,你要是愿意,3天后就搬來吧。房租我不收,一個月你交兩百塊,是水電煤氣的費用。我不敢保證你能住長,試試看吧?!奔從日f完坐回原位享用咖啡去了。
我和黃薇娜面面相覷,不相信好運就這樣降臨了!
我們謝過吉蓮娜,從咖啡店出來,剛拐過街角,黃薇娜抑制不住興奮,當街與我相擁,大聲嚷嚷著:“我都夢想著住在這樣的房子里,你運氣太好了!我可告訴你,她不喜歡有男友的姑娘,記住,千萬別帶你男友來她家,你們可見面的地方多了去了,公園、飯館、茶吧、電影院和他租的小屋,要是不方便親熱的話,就去快捷旅店開個房,用不了幾個錢!”
“用不著了,我沒有男友了?!蔽艺f。
“什么?你又被人甩了?”黃薇娜跺著腳叫著,“就他,武大郎的個頭,吃東西跟豬似的呼嚕嚕直響,一個要房沒房要車沒車的小公務員,也敢挑三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