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中曾記載了這樣一件事:元載在誅殺了宦官魚朝恩以后,深得皇上的器重,權勢很大。有一天,他的一個父輩親戚從宣州來到京城,希望元載能給他安排一個官做,但元載覺得他的能力不能夠擔任職務,就想把他打發回老家。但既然來了一趟,也不能白來,雖然沒能給他在京城安排個位子,但想辦法讓地方上關照一下這位親戚,還是應該的。于是,元載就開誠布公地和這個親戚談了,建議他依然回老家生活,并說已經準備好了一封推薦信,讓他帶回家去找當地官員。這個親戚就帶著信上路了,走到半路上,他把信拆開了,結果發現這封信除了元載的簽名以外,再沒有一句話。他當時感覺自己被元載耍了,于是破口大罵起來。回到家以后,他把事情講了出去,當地官員聽到了風聲,連忙上門來,想看看元載的那封信,看過以后,確定了是元載的筆跡,第二天就安排手下人送來了白銀一百兩,絹一百匹。不但如此,還為元載這位親戚在衙門里謀了一個差事,使他有了穩定的職業。而且此后多年,一直對他關照有加,極盡呵護之能事。元載這位父輩沒什么文化,頭腦簡單,所以一直不理解為什么地方官員僅看到一張元載簽名的白紙就對自己這樣好,曾經對別人說:“元載給我的推薦信,只寫了他的一個名字,我就得到了一份差事。如果他再多寫一些,我是不是會得到更多的照顧呢?”
《庶齋老學叢談》中也寫了一個類似的故事,故事發生在宋代,趙清獻是北宋的一名御史,因為素有“清正”之名,所以被稱為“鐵面御史”。但就是這個“鐵面御史”,也以權謀私。原來,趙清獻沒中進士時,曾給鄉里的大戶陳某之子當過家庭教師,陳某對他非常好,他去京城參加進士考試時,因為窮,還是陳某贈送了一筆錢給他,他才能赴京應試。趙清獻因此得以進士及第,漸漸地做了大官。可以說,陳某是他的恩人。數年后,陳某的兒子因為人命案被關進了監獄,準備秋后問斬。有人對陳某說:“從前在你家做塾師的趙秀才,如今在朝廷做高官,他可以幫助你。”陳某便來到京城,找到趙清獻家,對趙清獻說明了來意。趙清獻也沒說答應幫他辦這件事,只是說:“你暫時住在書院里。”過了一個多月,陳某見趙清獻不想管兒子的事,就告辭回家。臨走時,趙清獻說:“你姑且放寬心。”又過了兩個月,趙清獻寫信告訴陳某,說他的兒子已經被赦免了死罪,過兩年就能放出來。兩年以后,趙某的兒子果然回家了。原來,當陳某在趙清獻家住著的時候,趙清獻便派親信的仆人到衢州,每天到獄中給趙某的兒子送飯。掌管這件案子的官吏聽說了,了解到了陳某和趙清獻的關系,就從輕發落了陳某的兒子。
以上兩個故事很相似,故事中的元載和趙清獻都是以權謀私,利用手中的職權讓下面的人給自己辦事,而且做得都很隱蔽,既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讓別人抓不住把柄。他們都沒有直接命令下屬照顧自己的親朋故舊,而是分別采用某種方式對下屬進行暗示,下屬當然不傻,對上司的意圖心領神會,當然會按照領導的意思把事情辦好,否則自己的官位就難保了。
看來,腐敗也要講究藝術,以權謀私也是個技術活。其實,“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只要手里有著不受有效監督的權力,如何謀私只是變換不同的伎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