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服務業上海需要呼喚企業家精神

2012年，上海服務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首次超過60%。國際經驗表明，當一個地區的服務業達到如此程度，就可以說該地區已經基本形成了以服務經濟為主的產業結構。

然而，數字僅僅是數字，達到60%，尚不能說明上海的服務業發展已經到達國際較高水平。實際上，上海的服務業比重還遠遠落后于香港，低于北京，與紐約、倫敦等國際大都市更不能比，甚至還不及某些國內的二線城市。另外的一個問題是，上海服務業比重增加，其大背景是上海整體經濟增速的連年下降，上海的服務業尚未達到砥柱整體經濟發展的地位。60%以后，上海要成為一個服務業大都市，仍然有很長的路要走。

上海服務業發展需要呼喚企業家精神

不管路有多長，發展服務業都是上海的一個必須任務，這是經濟發展的規律。事實上，為了發展服務業，上海多年來也在努力，不過收到的成效也只是現在的60%。服務業發展是一個系統工程，服務業發展成效不好，肯定是這個系統中某些環節不夠給力。服務業發展靠什么？政策？市場需求？基礎設施？金融環境？技術進步？……固然，這些因素都很重要，但不夠全面。好的政策、有效的市場需求、健全的基礎設施等這些因素，最后要形成實效，其實都需要通過企業家精神的作用來實現。企業家精神是推動經濟增長、提升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重要催化劑。這種催化劑，正是上海服務業發展中那個不夠給力的環節之一。

在經濟活動中，企業家精神是一種承擔責任和判斷決策的精神，它積極判斷來自于市場不確定性或不均衡中的機會，通過創業或創新活動，影響商品、資源或者是制度的配置、形態與運用，進而推動經濟的不斷優化與發展。對于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經濟發展來說，企業家精神至關重要。世界上很多發達國家及新興經濟體，均把企業家精神視為經濟發展的決定性力量。美國等國家的經濟發展，其實都已經進入了企業家資本主義的階段。對于服務業來說，企業家精神具有更為突出的意義。與制造業相比，服務業進入壁壘較低，市場細分機會較多，因此，企業家精神的創業與創新活動，在服務業有著更多的施展空間。企業家精神對服務業發展的推動，成效更為明顯。

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經濟發展成就喜人。但由于體制、文化等因素的影響，我們離“創業國度“、“創新國家”等這樣的理想狀態還很遠。上海，也不是一個企業家精神活躍的城市。但短腿有時候也不是壞事，短腿意味著改進的空間。在服務業增加值占比達到60%后，上海要進一步推動服務業發展，正需要在企業家精神這一環節上下足功夫。

“三原則”喚起企業家精神

從呼喚企業家精神的角度考慮，上海該把握哪些重點？這里提出三方面的原則：

首先，充分尊重企業家精神。市場經濟條件下，企業家應當是真正的主角。呼喚企業家精神，上海首先應當尊重其主體地位。其一，要給企業家精神寬松的發揮空間，政府不應該把手伸得過長。企業家精神需要的是自由，市場規律這只“看不見的手”，足以指明其前進的方向。政策這只“看得見的手”，保持一定的比例，滿足市場合理所需就夠了。“看得見的手”如果伸得過長，管得過死，就容易變成制度性強制，這時候企業家精神注定要黯淡無光。我國的政府，在發展經濟過程中，正容易犯這種錯誤。尊重企業家精神，上海要舍得放手。一個相對自由的市場環境，比任何政策都重要。其二，在必須制定政策的情況下，應當有企業層面的充分參與。一直以來，在“大政府”的習慣思維下，我們的政策，很多時候都是站在政府的角度來考慮問題的。表面上是為產業發展，但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政績、財政增收或者其他利益，真正的產業發展主體——企業的利益反而得不到充分考慮。上海要呼喚企業家精神，推動服務業的發展，需要切實改變這種立場和思維。在政策的形成過程中，要吸收企業家參與，傾聽他們的訴求，考慮他們的利益，并將其體現于政策之中。唯有如此，有利于企業家精神的政策才能形成。

其次，關注交易成本問題。決策者經常會說，要為企業創造一個“良好的制度環境”。這個制度環境怎樣才算良好，要用交易成本這個關鍵因素來衡量。制度環境先影響交易成本，進而才能決定企業家精神的表現。交易成本降低，社會分工、專業化、市場交易更加容易實現，對企業家精神有利。交易成本提高，效果則反之。上海要呼喚企業家精神，也必須關注交易成本的問題。主要著眼點有：其一，降低稅負。我國稅制復雜、重復征稅較多、總體稅負偏重，在交易成本中，稅收成本絕對是一個大頭。較高的稅負對企業家活動是一個打擊，如現在受關注度很高的“電商納稅”問題，如果嚴格執行，有人預計90%的B2C店主都要倒閉。在中國，對于很多創業者來說，如果不采取點兒規避手段，那么高企的稅負，就足以使他們在做出創業決定前卻步。降低交易成本，政府在稅收政策上需要有一些實質性的讓利動作。上海已經在服務業實行了“營改增”的試點，但僅是杯水車薪，進一步的稅收政策還需要努力爭取并跟進。其二，建設服務型政府。在中國，談到交易成本問題，不能不說到與政府打交道的成本。許多企業，往往把相當一部分精力和成本投入到與政府打交道上，而不是投入到研發與創新活動上，這不是好事。如果上海能夠打造真正的服務型政府，提高行政效率，想企業之所想，急企業之所急，打消創業者的顧慮，將對企業家精神大有裨益。其三，反壟斷。國家有央企的壟斷，上海也有國企的壟斷，盡管很多人不愿意承認，但這是一個事實。壟斷對企業家精神是不利的。壟斷阻礙了市場進入，提高了獲得資源的成本，打擊了創業或創新的積極性。近年來，國進民退的現象使得壟斷問題更為嚴重。在反壟斷的問題上，上海可以態度堅決一些。在對待市場主體的態度上，政府應當對創業、創新型的中小企業照顧得更多一些，而不是一些壟斷型的國企關心更多一些。其四，社會信用建設。爾虞我詐的市場環境，注定不利于企業家的活動。當前，我國社會信用缺失、社會不信任感嚴重，來自于信用問題的交易成本居高不下，無形中使很多市場活動難以發生。大力推動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增強市場交易的法治化、透明化、標準化，嚴厲打擊負面市場行為，也是培養企業家精神的必要措施。

最后，要有長期眼光。企業家精神，在很大程度上屬于人們的感知因素。一種感知習慣的形成，需要一個較長的過程，創業、創新文化的形成，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企業家精神，需要在長期戰略的指引下，不斷得到激勵和提升。其一，要堅持建設創業型、創新型城市的目標，堅持“創新驅動”的戰略。多年以前的上海，曾經是“冒險家的樂園”，眾多的冒險者雖然也會帶來負面影響，但他們的冒險活動也造就了上海國際性大都市的地位。將來，把上海再次打造成企業家們創業、創新的樂園，仍應是上海的一項長期戰略目標。其二，要從教育抓起，完善創業、創新的基礎環境。我國當前的基礎教育是應試功利型的，知識與現實脫節，關于創業、創新的情商培養異常缺乏。高等教育中，學術的獨立性與創造性也與國外有相當大差距，這對企業家精神的形成同樣不利。上海的教育實力雄厚，優質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資源較多，但這樣的資源沒有帶來良好的企業家文化。夯實創業、創新的基礎，上海在改革教育體制方面有許多工作要做。

當然，要做到上述這些，上海需要突破一些既定的理念或思維模式，這需要一定的勇氣，也需要決策者的魄力。但上海“創新驅動，轉型發展”的戰略，有很多方面正需要這樣的勇氣和魄力。“創新驅動，轉型發展”，不能是單純的口號。

（作者系上海虹橋開發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