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希的小小說創作時間雖沒有第一代小小說作家那么長,但他的作品跨進了《小說選刊》、《小小說選刊》、《微型小說選刊》以及《青年博覽》等中國權威選刊的門檻;他的文集進入了“中國小小說50強”;他的單篇作品獲得過全國小小說年度評選獎,入選過“小小說年度最佳作品”和“新中國60年文學大系”……他相當數量的小小說,立意積極健康,概括與挖掘生活中體現正能量和主旋律的真善美,相當適合于做青少年讀者的課外讀物。他創作的另一走向還有:他不是簡單化、面譜化地揭露官場生活中的丑惡現象和腐敗現象,而同時是把批判的鋒芒直指人性深層的、且不被人們意識到的劣根性和潛意識。
《其實很簡單》和《每個人都很幸福》是前者非常典型的代表。一個平時在單位很謹慎、很膽小的小伙子,在公共場所突然一反常態與歹徒做拼死的搏斗,當媒體記者事后想探究英雄的心理活動時,小伙子真實地說出自己的動機是“不能讓自己才6歲的小毛孩看不起”。這種“英雄動機”的真實表白,雖然出乎人們的意料,但卻豐滿地、很有個性地寫出了真人、真性格,也將我們多年來抬高了的英雄放回大地上。小小說人物的一個語言細節寫活了人物一個真實的心靈側面。在《每個人都幸福》的故事里,蘇淺老師非常有教育智慧地開導、幫助一群各有缺陷的殘疾兒童如何看待和理解自己的幸福。那個“每個人只有一點不幸,卻有許多意想不到而又彌足珍貴的幸福”的立意,正是告訴了我們今天普通人解碼幸福的鑰匙:尋找今天普通人的幸福視域和標準,體現了我們今天生活里的正面價值觀念。
在探尋普通人的“陽光心態”、找尋普通人能有效使用的打開幸福之門的鑰匙上,《裝修》更有生動、精彩的描寫。木匠、漆匠、瓦匠3人,每人都有自己坎坷的人生道路和艱辛的家庭生活。但戴希卻極為生動、細致地再現了他們快樂工作的場面和神情,3個人的“陽光心態”也給了故事主人公強烈的心靈沖擊和人生啟迪。那篇《最好最珍貴的東西》的故事卻把人生中的“陽光心態”做了隱而不發的闡釋。阿斐妒嫉同窗密友范小雅的婚姻,痛恨牧野背叛了自己,在范小雅和牧野的婚禮上,阿斐給他(她)們的新婚禮物竟是“一雙臟兮兮、臭哄哄的破膠鞋”。而范小雅回贈她的禮物卻是“精美絕倫、吉祥慈善的玉佛”。兩人都稱是把“最好最珍貴的東西”送給對方。在這個故事的結局,戴希并不需要多做一個字的闡釋,但每個人心目中最好的東西是什么?美與丑的人性內涵也在這個故事中被具體地象征了。那種生活中需要我們努力營造的“陽光心態”就這樣被詩化、具象化。
如果說《裝修》、《最好最珍貴的東西》寫了當代普通人的“陽光心態”,那么可以說《死亡之約》則寫了歷史上的帝王唐太宗在盛世時代的“陽光心態”。他相信那390個死囚在人性深處仍有著敢赴“死亡之約”的誠意。唐太宗的這個“陽光心態”,導致他用誠心換回了390個死囚的忠心。這個作品的深度立意概括了歷史與現實里的大國和盛世時應有的心態和胸懷。小小說深刻的哲理立意不是靠幾句哲理語言就能創立,而是要通過具體的細節來做詩化的概括和象征描寫,這就是戴希在這一批題材跨度較大,但小小說立意的創建相對集中,并體現有相當智慧的小小說技法。
戴希的小小說除了立意新穎、深刻外,他的作品大都故事性強、可讀性強,他的小小說情節模型和煉鑄小小說情節的技法非常值得我們解剖,并從中總結出一些很值得我們參考的小小說經驗。
戴希小小說的故事性、可讀性強源于他的作品常常抓住人物的偶然性行為和違反生活常態的個別行為來做突出渲染的“小小說之果”,順著“小小說之果”來追尋“小小說之因”時,我們發現:他的小小說的“出人意料”連接了小小說的“情理之中”。戴希的“小小說之因”在展開描述的過程中我們又發現他常常會根據小小說的機智構思用3種方式來具體展開。他有時在小小說故事講述到一半時,使這個“小小說之因”預先讓讀者全都知曉,而小小說故事中的人物并不知曉,這樣:“讀者全知道”與“人物不知道”的戲劇性對比便產生小小說作品的特定的閱讀情趣和作品的特定的立意方式。他有時也可能在故事的最后,通過特定的人物心理展現“小小說之因”,這種“人物全知道,讀者不知道”的情節流程也會產生特定的讓讀者在最后獲得恍然大悟般的“又入情理”之中的效果。還有第三種方式:“讀者和小小說人物都不知道這個因,而到故事結尾時,讀者和小小說人物共同恍然大悟”。
戴希的故事懸念的釋消走了一個“層層剝筍”的過程。他讓你了解部分真相后會吃一驚,而讓你了解全部真相后更會大吃一驚。這就是戴希小小說的故事敘述的智慧和技巧。
注:劉海濤系湛江師范學院黨委副書記、工會主席、教授,中國寫作學會副會長,世界華文微型小說學會副會長,湛江作家協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