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羅納河-阿爾卑斯大區(qū)上薩瓦省的小鎮(zhèn)霞慕尼迎來了四面八方的極限跑者,勃朗峰開始了一年里最熱鬧的時段,80公里越野賽、勃朗峰馬拉松以及極限耐力跑,這里只有你想象不到的困難。




凌晨四點,跑者們聚集在一起,額頭上戴著被五顏六色發(fā)帶束縛的探路燈。他們喜歡穿著萊卡的緊身衣,粗布長褲,身背各種能量補給品,檸檬味運動飲料是大家的最愛。
經(jīng)驗豐富的跑者通常會早起一些。在比賽途中奔跑并不是主要的前進方式。一名紅衣向?qū)г谧约业拇箝T前悠悠地說:“在山里面,我們沒法奔跑。”即使從字面上我們將之稱為“極限耐力跑”,但看看崎嶇的山路和選手們的負重,就該知道“跑”有時只是一種奢望。
對于跑者們的身份,有個時髦的詞兒叫“traillers”直譯過來就是“越野者”。他們在勃朗峰附近的山坡上勾勒出彩色的線條,幾個月來的勇往直前,就是為了能征服勃朗峰。
一個炎熱的周六,在勃朗峰的馬拉松之城霞慕尼,選手們要經(jīng)歷42.195公里的艱難考驗,與傳統(tǒng)馬拉松不同,比賽全程有2500米的海拔落差。在約瑟夫-瓦洛的街角,有拿著寫有“購買號碼布”標語牌來回走動的小販。勃朗峰馬拉松的官方報名人數(shù)為2000人,但實際的參賽者要比這個數(shù)字多。還有622人參與了80公里越野賽的比賽。
剛過凌晨四點,選手們開始遭遇第一個爬坡路段。如果沒有勃朗峰極限越野賽,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踏平積雪,遇到傲慢的巖羚羊、溫順的北羚羊和黑琴雞,這里既不是谷底亦非巔峰?!斑@些路是我們推薦給日本游客的?!币晃划?shù)厝说吐暠г怪Q赝镜臉擞浿敢x手們沖向海拔超過2000米的山坡,過去這里曾是爬山者的天堂。
很快,陡峭的山坡讓選手們變跑為走,即便領(lǐng)先者也是如此,漫長的賽程迫使他們必須合理分配體力。兩天前的80公里越野賽中,有152名選手中途退賽,這相當于全部參賽選手的1/4,成績最好的選手用時將近10小時,最后一名的成績超過了24小時。勃朗峰極限越野賽的總長度達到了160公里,最出色的選手要想完賽需要20小時左右,排名靠后的選手大約需要46小時。
我們停在了位于海拔1638米的補給站,這里是凱蒂開的一家咖啡館。我們一邊品嘗著味道不錯的覆盆子餡餅,一邊看著選手們從眼前不斷地跑過。還有一些穿著滿是泥污的登山鞋的人從相反方向步履蹣跚地走來,他們帶著憐憫的表情看著行色匆匆的選手們。有人繼續(xù)向前,有人停下來喝口茶,聊兩句,暫時忘卻對遙遙無期的終點的追尋。

號碼布上的名字方便了大家的交流。亞歷山德拉穿著灰色的跑步短褲,彎著腰,雙手扶在腿上,表情痛苦地開著玩笑:“你們有沒有更換雙腿的服務(wù)?”比利時人米歇爾說:“爬坡并不是最難的,我們可以放棄,因為我們已無力下坡。”瑞士人大衛(wèi)顯得很高興:“這跟每天要去買面包的苦差事可不一樣!沒人強迫我來參賽,我很享受在這里奔跑的感覺?!睜顟B(tài)不錯的瑞士人安妮說:“我來勃朗峰是為了認清自己,一年前我的體重是100公斤,現(xiàn)在我只有67公斤……”瘦削的貝努瓦說:“參賽是為了挑戰(zhàn)自己的極限?!笨Х鹊昀习鍎P蒂的男友是個導游,他困惑地說:“他們這樣跑會傷害自己的身體。”
爬山、下坡、再爬,奔跑、行走、再奔跑……選手們不斷地消耗體能,這就是越野賽。埃里克很快通過了海拔1913米的Montenvers飯店,那里提供保溫毯,他身后是緊跟不舍的博納蒂。后者在1955年曾用六天的時間獨自征服過位于勃朗峰西南部的德魯斯峰,50多年之后,70多歲的博納蒂仍在這里奔跑,挑戰(zhàn)身體的極限。
夜幕降臨,山下,霞慕尼悠然自得,山腰間,木屋燈光閃爍。選手們額頭上的探路燈將松樹林照耀得陰森、玄幻。在終點,一塊塊金色的獎牌在等待著主人的到來,這是為完賽的選手準備的最好的獎品。時間并不重要,名次更無足重輕,特別是當冠軍選手們一馬當先的時候。西班牙人約爾內(nèi)以3小時30分的成績獲得了冠軍,比第100名的用時少了2小時,比最后一名少了6小時。
通常來說,越野選手不依靠比賽為生,越野賽只是生活的一種方式。萊卡服或越野鞋的制造商會為他們提供裝備和一些微薄的收入。弗朗索瓦·達埃納和米歇爾·拉納一起代表Salomon參加了勃朗峰80公里越野賽。他們的贊助經(jīng)理樊尚說:“比賽第二天,米歇爾或許會在山上拯救登山者的生命?!币驗槊仔獱柕穆殬I(yè)是高山警察?!叭ツ戤敻ダ仕魍呲A得了勃朗峰極限徒步賽后,他就回到了葡萄地里。”弗朗索瓦是一名果農(nóng)。
在勃朗峰80公里越野賽上,米歇爾和弗朗索瓦并不愿意彼此競爭?!拔覀?yōu)楹我粵Q高下?每次比賽我們都會閑聊,一起談?wù)勛龈赣H的感受?!泵仔獱栒f道,弗朗索瓦補充:“我們根本不存在競爭關(guān)系?!边@是一種分享的精神。他們倆講述了一起在云中穿行,體會云起云落的感受,看著北羚羊在身前兩米處跑過,聽著雷鳥嘶啞的叫聲。米歇爾說:“我喜歡和自然接觸,感受寧靜和最樸實的路面,我討厭瀝青馬路。”弗朗索瓦說:“平原真讓人沮喪,沒有風景,缺少韻味?!泵仔獱柮恐苡柧?0到20個小時,弗朗索瓦則不知道一年要跑多久。他們在意的只是愉悅感。他們承認比賽翌日會覺得渾身酸痛,但仍堅持每天上山。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跑步的魅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