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和私欲纏斗下的血案

“肇事”司機是死者妻子的情夫

2011年5月4日21時許，黑龍江省七臺河市新興區(qū)紅旗街依舊喧嘩熱鬧。一輛黑色凌志吉普車行駛至聯(lián)合果業(yè)商店門前時，車后門突然打開，一個戴頭盔的中年男子猛地從行駛的車上跳下來，一邊步履踉蹌地奔向人行道，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喊：“救命啊，救命……”

人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只見吉普車一個急剎車停下，司機從駕駛室下來，疾步上前抓住了戴頭盔的男子，喝道：“上車，我送你去醫(yī)院。”戴頭盔的男子渾身哆嗦著說：“我不跟你走，也不去醫(yī)院。”說完，他拼力掙脫了司機，連滾帶爬地上了人行道。見狀，司機轉(zhuǎn)身上車，一邊發(fā)動汽車一邊情緒激動地說：“你不上車，我就軋死你！”隨即，慘烈的一幕發(fā)生了：司機駕車沖過人行道上一處高約20厘米的鐵護欄，將男子壓在車輪下，隨后倒車，緊接著一腳油門，車輪再次從男子身上碾壓過去，鮮血頓時染紅了地面……

所有目睹此情景的人都震驚了。趁著人們還沒有緩過神來，凌志吉普車司機再次下車，迅速將被軋得血肉模糊的男子拖到車后排座上，然后駕車向新興區(qū)北山街方向逃逸。

從驚愕中緩過神來的人們急忙報案。很快，110又接到一個報警電話，報警人稱他叫方智博，在葫蘆頭溝大橋駕車撞死了人。

新興區(qū)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刑警許洪河等人火速趕到葫蘆頭溝大橋，發(fā)現(xiàn)一輛黑色凌志越野吉普車停在橋邊，右前方保險杠破損，左后輪爆胎，車輛已經(jīng)不能行駛。死者為男性，頭戴摩托車頭盔，在車右側(cè)靠近大橋護欄處躺著。

警方當(dāng)即將“肇事”司機方智博帶回刑警隊審查。方智博交代，當(dāng)晚他駕車經(jīng)過大個嶺路口時，將一名駕駛摩托車的司機刮倒。受傷的摩托車司機戴著頭盔，他沒看清對方長什么樣，就將其抱到車上去醫(yī)院救治。途中他和摩托車司機協(xié)商“私了”，可摩托車司機張口朝他要很多錢，兩人協(xié)商未果。到了聯(lián)合果業(yè)商店門前，摩托車司機忽然跳下車大喊救命，他一生氣就開車將摩托車司機軋死了……

警方很快查明，死者叫婁程里，44歲，以開摩的為生。婁程里妻子名叫于莉婕，是桃山區(qū)一家飯店的老板。

于莉婕認領(lǐng)尸體時，面對死去的丈夫，沒有過于悲傷。然而，當(dāng)她聽說丈夫是被一個叫方智博的人開車軋死的，竟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于莉婕的表情變化被偵查員看在眼里。面對警方的詢問，于莉婕涕淚橫流地承認：“認識，我和方智博是情人關(guān)系。”

警方隨即審訊方智博。經(jīng)過幾個回合的較量，方智博終于交代說：“我和婁程里認識，就想整死他。”

隨著方智博和于莉婕及死者婁程里的關(guān)系浮出水面，看似普通的一起交通肇事案轉(zhuǎn)變成了一起故意殺人案。

荒唐的“各取所需”口頭約定

1974年7月出生的方智博是當(dāng)?shù)厮綘I煤化工企業(yè)所屬分公司的司機，專職為領(lǐng)導(dǎo)開車。

2009年初秋的一天，方智博到一家會所做按摩，認識了按摩技師于莉婕。此后，方智博經(jīng)常光顧這家會所。

一天傍晚，方智博來做按摩時，遇到一個醉酒的顧客在糾纏于莉婕，說要花錢請她陪宿。于莉婕冷著臉拒絕，誰料那個顧客卻不肯罷休。見狀，方智博沖上去幫忙解圍，醉酒顧客這才嚇得趕緊躲開。于莉婕下班后發(fā)現(xiàn)方智博在會所門外等她。“剛才你受委屈了，我給你壓驚。”方智博說著，抓過于莉婕的手就將她帶到附近的一家高檔餐廳。

言談中方智博得知，于莉婕比他大3歲，勃利縣人。她的丈夫叫婁程里，比于莉婕大6歲，曾因搶劫罪被判刑10年。其間，于莉婕一人照顧孩子和公婆十分辛苦。2009年年初婁程里刑滿釋放，可游手好閑的他什么也不愿意干，后來于莉婕讓他騎摩托車拉活，他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還時常向于莉婕要錢花。方智博對于莉婕表示同情，并說他的婚姻也不如意。當(dāng)晚，兩人來到酒店開房，跨越了道德底線。

此后，兩人頻繁約會。2011年3月，方智博在桃山區(qū)發(fā)現(xiàn)有一家小飯店急著出兌。這家小飯店后面還有一間十幾平方米的臥室，方智博想，如果自己出資把這家飯店兌下來交給于莉婕經(jīng)營，這樣既能讓情人放棄按摩職業(yè)，同時把“愛巢”筑在這里，自己來去也方便。于是，方智博打電話讓于莉婕過來。于莉婕也看中了這家小飯店。和店主談妥后，方智博拿出7萬元錢，將飯店兌下了。

于莉婕當(dāng)上了飯店老板，對方智博心存感激。方智博每次來，她都炒菜、溫酒，極盡溫柔地伺候著。方智博對這種家外有家的生活也樂此不疲，晚上經(jīng)常來小飯店過夜。

婁程里聽說妻子兌了個小飯店，便騎著摩托車找上門來。他不相信于莉婕說的錢是她自己攢的，于莉婕向丈夫道出了實情：“這飯店是一個男人為我兌下的。”婁程里說：“我蹲了10年牢，對不起你，這頂綠帽子我戴了。不過，你賺的錢也有我一份，咱們做個口頭約定，你供我錢花，我不干涉你，算是各取所需吧。”于莉婕答應(yīng)了，并將口袋里的500元錢給了丈夫。

這天，婁程里留在小店過夜。第二天早上剛剛出差歸來的方智博就來到了小飯店。兩個男人見面，立刻明白了彼此的身份。婁程里走后，方智博氣得將婁程里用過的床單、被罩撕成了布條。

一天晚上，方智博來小飯店時，于莉婕囁嚅著向他借錢買菜。原來，婁程里剛剛來過把這天的營業(yè)款都拿走了，方智博氣憤地罵起婁程里。于莉婕說：“我和他有過約定，我給他錢，他不干涉我們交往。”方智博說：“我花錢兌店養(yǎng)你，你卻回過頭去養(yǎng)他。”就這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

從小飯店出來，方智博越想越生氣，對婁程里的恨意像野藤一樣在心頭蔓延……

情欲和私欲最終把兩個男人引向不歸路

2011年5月4日19時許，從哈爾濱出差歸來的方智博開車來到了小飯店。于莉婕給他炒了兩個菜，方智博吃過飯后正準備睡覺，滿嘴酒氣的婁程里突然推門進來了，方智博和于莉婕都愣住了。婁程里卻沖方智博說：“巧了，我尋思今晚住這兒呢，沒想到兄弟你也在啊！”方智博蹙著眉頭說：“這是我兌的店，我怎么不能在啊？你來干什么？”婁程里說：“我來找我老婆，犯法嗎？”方智博被噎得啞然無語。

于莉婕急忙把婁程里拉到一邊，說：“你這是干什么？咱不是說好你不干涉我們嗎？”婁程里把手一伸，嘴里噴著酒氣說：“是呀，可你得拿錢來堵我的嘴巴，不然我就住這兒了。”見婁程里又來要錢，方智博心頭火起，對于莉婕說：“你別給他錢，毛病是慣出來的，我看他到底要怎樣？”于莉婕只想息事寧人，從衣兜里掏出300元錢塞到丈夫手里，說：“行了，你先走吧，改天再來。”婁程里將手里的錢沖方智博晃了晃，以勝利者的口吻說：“兄弟，哥把錢拿到手了，沒工夫陪你玩了。”說完，婁程里走了。

想到婁程里還會不斷地來要錢和騷擾于莉婕，方智博恨得咬牙切齒，一個罪惡的念頭隨之浮上腦海。他穿上外套，佯作氣憤，對于莉婕說：“沒心情在這兒住了，我回家。”說著，方智博跟在婁程里身后走了。

方智博駕車一路尾隨騎著摩托車的婁程里，在一個無人經(jīng)過的路口，他猛地加速向摩托車撞去。隨即，方智博將受傷昏迷的婁程里弄到自己的車上，從大個嶺至東風(fēng)礦路段返回。正當(dāng)方智博猶豫不決該怎么辦時，躺在車后排座位上的婁程里忽然醒了，認出了方智博。婁程里央求方智博停車放下他，方智博不理。21時許，凌志吉普車行至新興區(qū)聯(lián)合果業(yè)商店附近，婁程里突然打開車門跳下了車，接著就發(fā)生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方智博將被軋死的婁程里拖上車后，本打算找個隱秘的地方拋尸。可是，當(dāng)車行駛到葫蘆頭溝大橋時，左后輪胎突然爆胎，導(dǎo)致汽車無法行駛。方智博想，如果自己報案，稱交通肇事撞死了人，也許賠點錢就能蒙混過關(guān)。如果被查出殺人真相，自己報案也算是投案自首。于是，他將婁程里的尸體拽下車，擺放在車右側(cè)靠近大橋護欄處，然后打電話報案。

方智博沒想到，警方很快便查明了真相。

2013年元旦前夕，七臺河市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方智博死刑，并賠償被害人家屬各項經(jīng)濟損失合計人民幣34余萬元。方智博表示服從判決，沒有提起上訴。（文中人物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