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祥回到家,是周末,父母都不在家,這讓他很不習慣,家里太安靜了。
唐吉祥把各個房間的窗簾拉上。
房間里瞬間暗了下來,厚厚的金絲絨窗簾將秋日明凈的陽光擋在外面。17歲少年唐吉祥并不喜歡黑暗,甚至從小就怕黑,但此時,這曖昧不明的光線,讓他的心沉靜了一些。
唐吉祥在臥室里換了一身干凈衣服,把換下的帶血的衣服裝進袋子,扔進垃圾桶。
唐吉祥走到窗邊,挑開窗簾的一條縫兒,小心翼翼地向外張望。
窗外樓和樓之間,是一片開闊的綠地,三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在綠地上追逐打鬧。陽光像一團透明的水晶,籠罩著這歡快的一幕。唐吉祥露出羨慕的神情。
突然,三個小男孩不知因為什么發生了爭執,先是相互辱罵,繼而廝打起來,你踹我一腳,我搡你一下,每個人都在哭,但誰也沒有服軟的意思。
唐吉祥苦笑著搖頭,小屁孩。
他剛要放下窗簾,卻看到從小區一側跑過來一個胖女人,女人三下兩下就把三個孩子撥拉開,把一個孩子摟靠在自己腿上,指著另兩個孩子,用尖利的嗓音大吼:“誰家的小兔崽子,這么點就欺負人,丁丁,去,有媽媽在,把他們打你的都還給他們!”叫丁丁的孩子因為有母親撐腰,果真上去給了每個小伙伴一腳,兩個小伙伴哭聲更大了,卻誰都不敢還手。
女人拉著兒子回家,邊走邊教訓他:“你個窩囊廢,今天要不是媽媽,你就吃大虧了!”
陽光依舊明晃晃的,唐吉祥瞇起眼睛,時光仿佛倒轉了,叫丁丁的男孩是他,女人是他的媽媽。唐吉祥長嘆一聲,他看到女人頭上有只蝴蝶在扇動著翅膀。
一輛警車從遠處駛來,停在他家樓下。
唐吉祥慌亂起來,沒想到警察來得這么快。他在房間里跑來跑去,衛生間、臥室、廚房,哪里能藏得住呢?
樓道里響起了腳步聲,咚咚咚,在敲門。一分鐘,兩分鐘,唐吉祥仿佛覺得時間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該怎么辦?跑嗎?能跑到哪里?父母知道我傷了人,會救我嗎?他們救不了我的,我將受到法律的懲罰,被我打傷的人會不會死?我會被判多少年?
警察在喊話:“唐吉祥,我們知道你在家,快開門……”
急促的聲音猶如唐僧的緊箍咒,唐吉祥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顫抖著手打開了房門。
警察帶著唐吉祥走出樓道,小區里瞬間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人群中擠著丁丁母子倆,唐吉祥走近她:“阿姨,你的頭上有只蝴蝶在扇動翅膀。”
“哪來的蝴蝶?神經病!”女人摟著兒子后退著。
警車開動了,媽媽跌跌撞撞追上來:“不要抓我兒子,吉祥……”
唐吉祥閉上眼睛,一串淚水滾落下來,媽媽怎么就不知道呢,亞馬遜流域的一只蝴蝶扇動一下翅膀,就會引起美國西海岸的一場颶風,父母對孩子的一次不當教育,就可能引發他人生的一場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