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22歲剛剛大學畢業的孫煜航開了一家老年公寓,所有輿論都在說“這個年輕人能堅持多久?”10年后,這個80后小伙子三次賣掉婚房創辦的濟南富翔老年公寓,成為目前為止濟南最大的民營養老院。開辦“窮人的養老院”,一直是他的夢想。
三賣婚房:
一位80后的“養老”夢
2011年,位于濟南市天橋區的富翔老年公寓接收了一位孤寡老人:老人很早失去孩子和伴侶,沒有工作,真正是“老無所依”。老人由所在街道辦事處托管在富翔老年公寓直至去世。此后,有數位情況類似的老人來到富翔公寓,托管人也大多是老人退休前所在單位或街道辦事處。
與很多養老院的高端定位不同,孫煜航希望將富翔辦成普通人甚至窮人的養老院。
10年前,孫煜航從山東教育學院心理系畢業,做出了讓所有人詫異的決定:開一家養老院。“當時爺爺摔傷了,雇了保姆照顧他。有一天保姆不在家,爺爺不慎摔倒,接著去世了。”爺爺的離世讓他萌生了辦養老院的想法,接著,他以求職者的身份先后去6家養老院“臥底取經”。
孫煜航瞞著父母賣掉家里給他準備的婚房,24萬元房款是全部啟動資金。“開業前借遍親戚朋友,湊了16萬。”孫煜航說,印象最深的是,養老院建鍋爐房沒錢,父親大雪天去找同事借了2萬。“父母沒辦法,也被我逼上梁山了。”
2003年11月18日,孫煜航的老年公寓開業。開業一個月,只有兩名老人入住,16位工作人員圍著兩位老人轉,一天賠600元……像每位年輕創業者一樣,這時的孫煜航焦灼不安。半年后,養老院的68個床位住滿,這讓他多了一絲欣慰。孫煜航說,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不一定會有當初的勇氣。“太難了,為了籌集資金,光婚房就賣了3次。”
這個80后小伙子三次賣掉婚房創辦的濟南富翔老年公寓,是目前為止濟南最大的民營養老院。富翔老年公寓由3家養老院合并而成,有近千張床位,入住率95%以上。
民間資本的“善力量”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我國民營養老機構開始逐步發展,然而,20多年過去了,它們不僅難以和公立養老院平分天下,經營困難、空床率高、對老人護理不周等負面新聞更是降低了老人對它們的信任度。
事實上,養老床位不足是一方面,每位老人入住需求的多樣性,也加劇了供不應求的局面。民間資本更注重養老院多樣化模式的探索。
孫煜航介紹,富翔老年公寓投資680萬元,年收益50萬—60萬元,還不包括他個人的工資,回收周期長達10年。城市中心區寸土寸金,民辦養老院規劃、用地不得不讓位于商業價值;失能、半失能老人被公立養老機構所拒,只能輾轉至此,隨之而來的是高成本、高風險;當民辦養老院自身造血功能遭遇不可知的未來,境遇如同“刀懸在頭上”。
孫煜航算了一筆賬。以有100張床位的民營養老院為例,平均每人每月收費2000元,一個月收入20萬元。中等規模的養老院月租6萬元,員工以40人為計,平均工資2000元,支出8萬元;加上老人的吃喝花銷,算下來所剩無幾。
在富翔老年公寓,老人每天早上都有一包牛奶和一個雞蛋。孫煜航說,一包牛奶1.62元,一個雞蛋0.5元,一年下來二三十萬。“小型民營養老院負擔不起。”他先后開辦了4家養老院,后來他將其中兩家轉為商務賓館,以此來維持養老院經營。“其實開酒店遠比開養老院賺錢,但我跟自己說,做這事兒就是行善積德。”
孫煜航們的出路:
“醫養一體”的扶持模式?
“你給父母留了多少錢養老?”孫煜航曾和朋友探討這個問題。朋友夫妻倆都是公務員,家庭月收入7000多元。“養孩子2000多元,房貸2000多元,剩下2000元還得生活,根本沒有給父母的錢。”這正是時下大多數年輕人的真實寫照。“一個家庭要給四個老人養老,如果遇上一兩個老人生活無法自理,需要住養老院,許多家庭就無力承擔。”孫煜航說。
巨大的市場潛力,這本該是民辦養老院蓬勃發展的良機。但卻有諸多仍待解開的結,束縛著它們前行的腳步。老年公寓區別于醫院病房,沒有治療、藥品等方面的收入,加上房屋修繕、日常生活用品的更新及水、電、暖氣的消耗等,老年公寓完全靠100多人交的居住服務費來維持根本不可能。
今年6月8日,濟南市財政撥款586.5萬元,對首批符合條件的58家養老機構和7家殘疾兒童康復機構發放補貼。按照政策,孫煜航的養老院能拿到50多萬元。“這對濟南的養老產業有極大推動力,讓民營養老院有了堅持的信心。”在他看來,“政府的集中補貼和提高養老市場的消費能力,是解決民營養老院步履維艱的兩條出路。”
“推進居家養老服務,也能緩解養老公寓床位緊張的問題。”孫煜航說,濟南將在城市社區建立100個綜合繳費點和100個居家養老助餐點,每個街道都建設一所具有老年人托養功能的綜合性養老服務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