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據《21世紀經濟報道》稱,“中國計劃在‘十三五’期間(2016-2020年)力爭實施碳排放總量控制制度。 2016年將是能否實施總量控制的關鍵一年”,此消息來自一位地方發改委官員對國家發改委副主任解振華會議講話的轉述。該報并未透露消息源的真實姓名。
《中外對話》向國家發改委數位政策人士求證,得到的答復為:不必過度解讀?!捌鋵嵾€沒最后決策。”中國國家氣候戰略研究與國際合作中心副主任鄒驥對《中外對話》說,“但中國政府和專家走低碳道路的迫切心情可見一斑?!?/p>
峰值何時來?
2030年是此前中國學界和政策研究領域對中國排放峰值時間的基本預期。
此次報道提及,發改委正在積極研究,促使溫室氣體排放峰值提早出現,預計是2025年。中國對自身達到排放峰值的時間,似乎有了更樂觀的估計。
這是否與即將舉行的氣候談判有關?是不是某種預熱?
美國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能源、環境與氣候變化高級顧問楊富強對《中外對話》說,“至少有一點可以看出:政府在加強研究,原先設定的2030年峰值目標,應該重新研究。它只是可能的情境之一?!?/p>
鄒驥認為:“指標如果離實際太遠,無論是冒進還是保守,都損傷政府公信力和權威;另外,需要把這個指標和承諾談判的語境適當分離,它們的指向有所不同。”
中國社會科學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所長潘家華,一直傾向于發出更為保守的聲音。
在潘家華看來,大規模的結構調整變化,應該在2020年以后。那時工業、原材料、制造業產能趨近頂峰,不可能大幅再增,在這一水平上保持一段時間,更多的投資逐漸轉向服務業,轉向提高能效、改進技術的相關產業,到2035年前后,第三產業比重可以達到55%~64%。
鄒驥對《中外對話》說,不管峰值何時到來,之后是持續的平臺特征還是迅速下降,取決于那個時候的能源結構、產業和產品結構、出口結構、消費特征(特別是交通和建筑方面的能耗)、各主要部門的效率和關鍵技術應用狀況?!敖裉煲欢ㄒ咽嗄昊蚨嗄旰蟮氖虑榇_切地定量描述,我不覺得國內外學界已經有了這樣的能力。但政府逐步進入峰值管理階段是必要的?!?/p>
面對令不少人感到鼓舞的2025年峰值目標,他認為:中國在“2030年之后達到峰值相對有把握,為此尚需努力并付出代價”。
“碳稅”PK“碳市場”
碳排總量控制對于新興的中國碳市場意義非凡,支持者表示,如果沒有這一制度,自愿碳交易只能是黃粱美夢。
據《21世紀經濟報道》引述,解振華的講話再次強調了低碳省市及其他各類低碳試點工作。
自2010年中國啟動首批低碳省市試點,第一批試點省市還在陸續完成規劃編制,后來的有些申報城市,已經明確寫出自己的峰值目標。在這次談話中,解振華說:“東部經濟發達地區要在全國低碳發展中發揮帶頭示范作用,爭取率先出現碳排放峰值?!?/p>
對于碳市場而言,只要不具備總量控制這個前提,自愿交易只能意味著對低碳理念的象征性宣揚,而不具有真實的經濟價值。因此,總量控制的實施對于推進碳市場意義重大。
國家發改委積極推動碳市場試點的同時,中國財政部正在努力推進碳稅。2013年中國全國兩會之前,即有一則來自財政部某匿名官員的消息,稱碳稅機制在中國呼之欲出。事實上對于碳稅,“財政部積極,環保部同意,關鍵就在發改委?!睏罡粡娙绱艘瞿池斦咳耸康脑挕o@而易見的是,發改委在各級政策、文件、會議中明顯強調對碳市場、碳交易試點的重視,較少提及碳稅。發改委與世界銀行、歐盟都有碳市場方面的項目合作,額度頗大。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碳稅和碳市場,分別成為中國財政部和發改委所代言的不同市場手段,難以避免地被卷入部門博弈。進一步的博弈結果還有待觀察。
楊富強認為,碳稅和碳市場兩種工具有沖突,但并非不可以并存。目前更適用于中國的,還是碳稅。
吃不準的GDP
另一個問題則是政府該如何把握碳排量的上限。
如果經濟增長不會大起大落、增長率大體恒定在一個幅度內,憑排放強度即可推算出總量指標的范圍。所以,“‘十二五’有了非約束能源總量指標,‘十三五’借此提出總量指標也沒什么難的?!编u驥對《中外對話》說。
楊富強表達了同樣的意思:GDP、碳強度和碳排放總量這三個指標中只要兩個是固定的,另一個就是可以推算出來的。中國已經在“十二五”規劃中確立了碳強度的指標,而經濟水平差異巨大的中國不同區域,將總體GDP增幅壓在8%以內,明顯是不現實的??梢砸源艘笾胁康貐^,但對上海這樣的地區,就將明顯不適用。在今天中國的經濟運行中,各地差異巨大的GDP水平,已經是“吃不準、也無法控制的”。
也就是說,用同一桿秤去衡量中國不同區域的排放,缺乏可操作性,因此楊富強認為:碳強度這一指標更適合中國的具體情況。目前它基本是與能耗強度指標正向相關,后者的有效性在中國已經得到了證實。
楊富強說:“如果進一步將能源類型的權重納入能源強度指標,更多鼓勵可再生能源,就能發揮更好的指導作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