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5月,大多數投資者都在為花旗銀行憂心不已,當時不動產問題正在清理中,在清理發展中國家災難性的放款之后,花旗銀行的前景黯淡無光。當時,其他銀行業正從類似的問題中脫身,但關于花旗的新聞還是層出不窮,大陸銀行(Continental Bank)的幽靈在提醒投資者不要忘了,今天意氣風發的老牌銀行明天也有可能消失無蹤。花旗的股價幾乎天天重挫,批評的聲浪淹沒了花旗精力充沛的董事長約翰?里德,這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一次戰役,如果處理不善的話,他必須黯然下臺。
在溫莎基金的我們,審慎評估花旗的處境之后,認為此時正是買進的良機。
實際上,那時溫莎基金已持有了相當部分的花旗股票,它早在1987年就吸引了我們,因為在摩根的股價大漲之后,我們希望找到另一只股票來取代它。20世紀70年代初,花旗屬于“漂亮50”的一員,是股票市場上萬眾矚目的成長股之一。花旗的成長率減緩并在投資者中失寵之后, 溫莎卻大力買進。不過道路之顛簸卻是始料未及的。
下跌中的考驗
從一開始,花旗就在考驗溫莎的逆向投資策略。1987年花旗股價大跌,市盈率遠低于當時的一般水準。市盈率低反映投資者十分憂慮花旗對拉丁美洲國家的貸款——尤其是對墨西哥的貸款因油價急轉直下而惡化。股票市場只考慮到了這些卻忽略了更重要的一件事——花旗在銀行業主管機關的壓力下,不得不提撥一些準備金以防貸款成為呆賬,所以,1985年和1986年花旗背負著沉重的負擔。投資者見到這些虧損不免會臉色發白,我們卻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結論:花旗出示的盈利非常保守,實際上可能更高一些。
到了1988年,花旗似乎即將對我們的這種信念給予獎賞,這家銀行的虧損創新紀錄之后一年,正邁向盈利創新高之路。然而,緊接著經濟衰退來襲,對于過度開發的商業不動產企業打擊尤重,它們破產之后, 把無法履行債務的不動產貸款的爛攤子留給了銀行。銀行當時亟須補充資金,一般的做法是以一般或者更低的價格擺脫這些放款。花旗當時采取了聰明但讓人不解的做法, 抱牢它的放款而非出清。
雖然這些惱人的問題揮之不去,溫莎卻在一片哀號聲中穩定增持。但事情愈來愈糟,由于溫莎的持股節節攀高,我忍不住找里德談話,把心里的想法告訴他。談話之后,我對他堅忍不拔、不眠不休的工作精神大為折服。我也很關心他的個人生活,雖然處境艱難,我勸他仍不要放棄打高爾夫。
總之,不管所謂的權威之士講得如何頭頭是道, 1990年年初,我們買了更多的花旗集團股票。雖然不動產市場慘淡如昔, 我們卻相信花旗在消費者心目中占有很高的地位,終有一天會在市場上贏得認可。我們注意到,有關問題影響的主要是該行的商業不動產業務,消費業務的盈利卻大有斬獲, 居于主宰地位的信用卡業務也經營得有聲有色, 前董事長瑞斯頓的努力——在發展中國家扎根,開始對盈利帶來貢獻。
可是,花旗再度粉碎了我們的希望。1991年溫莎投資的銀行股票中,只有花旗的盈利不如預期。所以我們做了一些看似很有道理的事,由于我們的平均持股成本是33美元/股,而當時花旗的股價是14美元/股,因此我們買進了更多的花旗股票。
枯木逢春
1991年,花旗股價繼續下跌,媒體一再痛責花旗。《商業周刊》1991年10月號一則刺眼的標題說,“花旗的噩夢愈來愈糟”。12月,《機構投資者》雜志用一篇特別報道配上全頁的死魚照片,表達出華爾街的感受,不少人認為花旗即將破產。市場上傳說的實際情況比花旗的財務報表所呈現的更糟,這引起了新聞媒體的恐慌性騷動。為了平息謠言,花旗銀行不得不公開宣布:主管機關還沒有判它死刑。
溫莎此時持有2300萬股花旗,投資人的資產有5億美元身置險境。與此同時,眾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約翰?丁格爾暗示花旗可能會技術性破產,花旗一家亞洲分行遭擠兌的報道也在傳開。1991年年底,花旗股價一路下滑到8美元/股左右。
我不能說這是叫人歡欣鼓舞的時光,但我們堅持自己的信念,我壓根沒想過在報酬率令人滿意之前賣出股票。即使在大量失血之后,我們仍然覺得這家公司的盈利能力大致上毫發無損。由于成本大幅下降,盈利轉好的畫面清楚地呈現在我們眼前。依我們的看法,隨著不動產問題煙消云散,1991年之后盈利將止跌回升。我們發現花旗的處境和1987年的美國銀行(America Bank)有些相似。美國銀行后來枯木逢春,股價漲了8倍以上。
我們忍受著槍林彈雨的襲擊,最后終于嘗到了甜美的果實,獲得了非常高的報酬。1992年年初,花旗盈利和股價都明顯回升,這一年結束之前, 我們的持股已經獲得了利潤, 溫莎敢于為人不敢為的做法終有所獲。
溫莎投資花旗忽上忽下的經驗說明了很重要的一點:投資要成功,不需靠光彩奪目的股票和多頭市場,正確判斷和堅持信念是我們之所以獲勝的先決條件。利用判斷力,可以找到好機會;堅持信念,可以在別人爭先恐后往某個方向跑時毫不動搖。花旗的例子生動地證明了這一點。
(本文節選自《約翰·內夫的成功投資》,李劍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