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板吵架了。
吵得挺兇狠。我們的吵架發生在下午14點20分至15點之間,大致過程是這樣的,我上午剛招了個設計師,心情很好。中午吃過飯,老板就把我叫去他辦公室,接著我就被他罵了。我好不容易招到設計師,本以為該受到表揚,沒想到卻遭到老板的當頭呵斥,我覺得委屈,所以我們就吵起來了,一開始我們還假裝推心置腹地吵,吵到后來就撕破了臉皮,結果全公司人都聽到我們在吵,相信這場戰役,上下左右一百米半徑區域內的其余同胞也在我們交惡的輻射范圍內,相當遭人不喜歡。
事情是這樣的,頭天晚上,老板的那個項目單沒按預期接下來,心情很煩躁地回到公司。其實他回來公司并沒有什么具體的事情要做,主要是想逮個人來罵一罵。
這個項目在老板陪吃、陪喝、花天酒地、裝孫子、裝太監被客戶各種蹂躪后,卻!最終!沒簽下來!老板心情不好,這我理解。但在這天老板如果想回公司罵人,那就必須具備兩個條件,首先公司必須要有可供他罵的人,其次就是要有能被罵的事件存在。
誰知道,這天公司的人卻都很不配合,都早早回家相親相愛去了。導致老板不能不面臨無人可罵的尷尬境地。作為一個有一定資產的土鱉老板,想罵人時卻無人可罵,他肯定會非常不高興。所以,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問公司為什么沒人加班?當時,我正沉浸于對未來美好生活的規劃中,喜悅感濃厚。對老板突然來電很是不高興。說,其實今天是星期天,大家正養精蓄銳為下周的沖刺做準備。老板說,既然這么努力,怎么沒人對這次的項目成敗有所關注?我正欲回答,老板已經惡狠狠地掛掉電話,看來對我的回答極不滿意。
這事還沒完,第二天一大早老板就守在公司打卡機前,目露兇光,臉色難看,想必是昨晚一口鳥氣憋到現在,不泄不快。據不完全統計,每個周一不論什么性質的公司或企業,都存在嚴重的遲到現象,其中原因大家都懂的。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這一切已經成了傳統,我們老板為什么還要一大早就守在打卡機旁,完全無視潛規則,堪稱可惡至極。
只可惜,我上午未到公司,直接去往另一股東處協商項目情況,中午,當我腳步輕盈來到公司,安排完設計師面試,正欲閱讀下當日新聞時,老板目光兇殘,咬牙切齒,一副勢在必得的死樣出現在我身后:“你來下。”這神情讓我異常納悶,今天我表現良好,對工作積極熱情,他為何這樣缺心眼。
在這里,我有必要對他早上的種種異常做下感受分享,相信世界上沒有一個員工會對老板坐在打卡機前而感到習慣,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對員工考勤態度的不信任,說深點就是侮辱員工的職業操守和道德素養,而我一向奉公職守,想必他也很清楚。因此未將晚到的理由第一時間找他解釋。
對我的“不屑解釋”老板很憤怒。他的憤怒不僅僅來源于此,因為早上除我外,竟然沒有一個人遲到,這不但壞了“周一綜合癥”的規矩,還害老板忙活了半天,做了個惡人不說,還沒把柄可抓。這就好比一個女人,老懷疑男人對她心懷不軌,想要勾引之,結果那男人穩若泰山,任其自取其辱。這足以讓一個女人惱羞成怒。同樣的道理,老板第一次這么早來公司,想抓幾個員工遲到的現形,一泄昨晚的不痛快,結果事與愿違。所以就惱羞成怒。正好,我上午沒來,還沒主動向他解釋。因此,我就被叫去他辦公室了。
當然,把老板想的如此低能膚淺是有罪的。在“讓我滾蛋”上,上訴一切都只是一個推動劑。在說出真相前,我不得不簡單介紹下公司背景。這個可憐的公司是由三個老總合開,而這三個老總還都有各自的公司,一次酒足飯飽后,他們突發奇想一起再合開一家公司,于是找到我來管理。沒過多久,他們酒醒了,發現這個公司開起來需要的錢太多了,三方都不想多出一毛。于是各自為陣,互相推脫,工程一直無法有實質性行進,可惜啊,我這個奇女子很彪悍,完全不看政治形勢,歷史的齒輪行進太快,利益紛爭越來越明顯。
終于,老板精神崩塌了。他首先和其余兩個老板說出不想再繼續投資的意愿,并迅速達成一致。接著,把我叫到辦公室吵了起來。然后吵地很兇。最后就影響到方圓百米的友鄰,為人所不齒。
具體吵什么我已經忘的差不多,但最后的結果就是,我光榮下崗了。爭吵結束后,我坐在辦公桌前喝著檸檬茶,腦中對未來的想象讓我血氣上行,腦中氣象萬千,那種感覺就像我第一次站在北京火車站看著來來往往的帥哥美女,想到我即將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激情澎湃。我很富有,我心中填滿了理想和希望。我也很貧窮,理想總是在破滅,一次又一次。每次理想破滅時,我都會保持短暫的沉默,任憑現實無情噬咬我已經不再年輕的軀體,一種麻醉消散后隱約地疼痛感,一閃而逝。
在我20多年將近30年的人生歷程中,如果說我還有什么執著的話,那就是在每一個理想破滅后,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重新展開旅途,繼續走在迎接下一個理想的路上,我就像希臘神話中被詛咒的弗弗西斯一樣不斷把石頭推向山頂,而那些石頭又無一例外往下滾落……我不斷重復做著這些艱辛卻沒有任何結果的事,可謂百折不撓,令自己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