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青春

夏末典型的暴風雨，短暫卻猛烈。潑墨一般的天空被閃電撕開一道道銀色的縫隙，颶風猛烈的刮著，攪亂漫天的烏云，憤怒的攜帶著大顆大顆的雨點，狠狠的抽上窗戶，“啪啪”作響。掩住了小淺嗚咽的聲音。

兩小時之前，她和季風一起被叫到老師辦公室，老師臉色嚴肅的說：“我今天收到匿名舉報信舉報你們兩個早戀，你們真是不學好了，剛剛上高二，就開始風花雪月，那以后的路，究竟還要不要走了！”小淺聽到這話后，身子猛地顫了一下，不由的看向季風，季風也奇怪得很，和小淺對視后，整張臉皺成了一團。“我……”小淺無奈又焦急地企圖解釋。“不要說了，你還是讓你父母來解釋吧！”不容置疑、不容否定的語氣。小淺還試圖想說些什么，卻被季風拉著，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喂，你干嘛不讓我跟他說清楚啊，他都誤會我們了！”小淺有些激動。季風沉默了一會，眼眸越發現的深邃，“這樣是解釋不清的，他根本就不會相信我們。”“那怎么辦？”“還能怎么辦？，先回家吧，我們再進一步商量。”

一小時前，小淺和季風回教室，心情壓抑郁悶，上了幾節課。終是放學了，兩個人一起走回家。和往常一樣的路程，在今天卻顯得有些冷清。兩人沉默不語走了好久。“喂，你說清者自清，對吧？”季風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打破了這壓抑的場面。小淺抬起頭看他，季風的眼睛明亮而堅定，給了小淺莫大的勇氣，“嗯！清者自清！”小淺重復道。于是，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他們開始興奮的說起學校發生的八卦。然而，這樣的氛圍并沒有維持多久，走了一段，小淺隱約感到有人在背后對自己指手畫腳。“看，就是他們倆，聽說是被舉報到班主任那的……真是……”那人再看到轉過身的小淺時，立即停止了議論。還沒消停一會兒，又見一個母親正在以小淺和季風為“模范”教育兒子，“兒子，你以后可不能小小年紀就早戀啊，現在的孩子呀，真是不懂事，總讓大人操心。”那個小正太偷偷瞄了小淺幾眼，又探頭看看季風，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半小時前，小淺剛回到家里，就見到媽媽鐵青著臉，站在門口，見了她劈頭就是一頓罵：“你在學校整天都在干什么呢？不好好學習，還談戀愛，真是沒出息！”小淺本就一肚子委屈，如今又見連媽媽也不信任自己，不免有些惱怒：“我說什么你都不信，就是信了那封信嗎？我只不過是想和他交朋友，交朋友而已，為什么你們要想這么復雜？男生和女生之間就不能有純潔的友誼么？為什么就非要是愛不愛的，我們只是孩子啊！”說完，小淺的眼淚就決堤了，準備轉身回房間，卻被媽媽拉住，“你現在還有理了？長大了就不能管了？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不想讓這種感情影響了你的未來！”“未來？什么是未來？”小淺有些氣急敗壞。“未來就是不能有異性朋友？如果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未來，那我，寧愿不要！”小淺走向房間，在進入房間的最后一刻，像是對媽媽說，又像是喃喃自語：“我們只是孩子，我們只是想交朋友，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媽媽聽到這話，有些失神，她明顯感覺到了小淺內心的悲傷，但這份感覺。又立即被自己的擔憂所取代。

十五分鐘前，有人按響了門鈴，小淺聽門鈴響了半天也沒有人開門，這才意識到媽媽已經出去了，小淺長呼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一開門見到的便是季風燦若桃花的笑臉，季風等不及進到屋內，就興奮的對小淺說：“我跟我媽解釋過了，她說她相信我們！”“真的嗎？你是怎么說的？我跟我媽媽怎樣都說不通，你……”還沒說完，又聽到門鈴“叮叮”作響，小淺有些不安，硬著頭皮去開門，“媽……”小淺輕聲喚了一聲，只見媽媽手中拎著兩條鯉魚，活著的。那兩條鯉魚在塑料袋中翻騰著，碰撞著。屋內一下子安靜起來，只聽見那兩條魚在水中弄出的聲響。季風手足無措的離開沙發，站起身向媽媽問好。媽媽卻是幾乎在同一時間驚叫起來：“你！你為什么還要來找小淺？我求求你，離開她吧！”“阿姨，我來看看小淺，我們真的只是朋友。”“我辛辛苦苦一個人把她拉扯大，真的不容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來打擾她的學習，好不好？”季風用無比真誠的聲音說：“不管怎樣，阿姨，你一定要相信我們！”隨后，說了一句“打擾了”，便離開了。媽媽看著季風離開的背影，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媽！你沒事吧！”小淺伸出手抱著媽媽，她的手握住了媽媽的手，明明是夏天，媽媽的手卻像冰塊一樣，僵硬、寒冽。媽媽哽咽得已經說不出話了，她的眼睛腫的陷了下去，像兩道被凍傷的血痕。小淺心疼的看著媽媽，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磨著那瘦削的肩胛骨，一下又一下。仿佛在這一下又一下的接觸中，她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媽，我知道自從爸爸離世后，你一個人照顧我，很是辛苦，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的辛苦付之東流，也不會將自己的前途用來揮霍。”媽媽聽到這話，總算是肯抬頭看她了，眼中充滿了心酸，又夾雜著些許欣慰。“好了，你學習吧，我沒事了。”媽媽緩緩從地上站起，拎起魚，進了廚房。

晚飯時間，鯉魚的香味溢滿了整個房間。媽媽在門口喚她：“小淺，出來吃飯吧！”小淺坐在餐桌前，她腦中今天所發生的一系列復雜的事情，倏忽而過，像迷宮一般彎彎繞繞，令人迷失。然而，當她抬起頭對上媽媽那雙憐愛依舊的眼神時，恍惚間覺得迷宮消失了。那如煙霧般翻騰在空中的糾結的思緒，在這一瞬間，消散、融化的無影無蹤。只見媽媽微啟雙唇：“我相信你！”那樣的堅定，那樣的誠摯。

此刻，即是歲月靜好，所有的一切，真的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我最在乎的人，肯相信我，就已經足矣。

山西省運城市運城中學515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