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語文課代表

10月9日 晴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不是個能用“合格”來形容的語文課代表，而就在我寫下這句話后的五分鐘，另一個語文課代表懷抱兩摞厚厚的《項脊軒志》學案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教室。我看著他把那些白色的紙片發給每一排的排頭，心中不是沒有愧疚。然后他走過來，我用目光向他道歉，他什么也沒說，露出無奈的表情，坐回到位上。

于是我更加堅定地相信我寫的第一句話是至理箴言。

另一個語文課代表，無論是個性、認真程度、辦事效率，還是身高，都是要好過我很多的。通常情況下，兩個人一起爬樓梯去四樓抱作業，一路上也好像總是我在不停地說，東扯西扯，什么理科不喜歡啦，不想上學啦，等等等等，從來沒有考慮過那大概是他那種認真上進的學生不喜歡的話題。有時他也是會說上兩句的，極平淡的生活從他那樣不愛言談的人的嘴里吐出來，在我看，其實是比較好笑的一件事。所以多數情況下，我會笑得讓他不知所措，在這里不正經地致個歉吧，我其實沒別的意思。

寫到這里又無從下筆了，想想看，除了因為同是課代表的緣故在一起工作的時間，我和他在課下好像幾乎沒有什么交集，僅有的對話也無非是圍繞“語文”這個話題展開的，例如什么“你去收北面兩組的讀書筆記吧”或者“老師讓統計沒交語文作業的名單，跑完操統計吧”，完全是程式化的陳述句，聽上去就像兩個被設定了完美程序的機器人在面對面地交談。

突然想到在開學的第一天，被班主任告知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另一個男生也是語文課代表時自己心里那點小小的不情愿。初中三年，做過差不多一年的語文課代表，被同是語文課代表的另一名男生折磨得苦不堪言，對方是極健談的人，簡直可以用“聒噪”來形容，如果硬要描述一下我當時的感受，那就好像“地球上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是我而另一個是郭德綱”。沒想到高中還真的重新洗了一下牌，換給我一個不喜言語的搭檔。

扯得有點遠。

和他在“語文課代表”這條康莊大道上同行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漸漸地有了一些比較表皮化的認識，了解了對方大概是個可以用“安靜”來形容的人，也意外地發現了不少可以稱之為“可愛”的小事。譬如在爭論關于“究竟誰去黑板上布置作業”這種無關痛癢的問題時，他突然甩出一句“不然我們剪刀石頭布吧”，著實讓我吃了一驚。從那以后，我們就一直用這種無厘頭的方式決定上黑板布置作業的最佳人選。

因為懶懶散散的原因，經常錯過拿作業和收學案這種“課代表工作”的份內工作，常常是他一個人抱著疊成小丘的卷子沿“一樓——四樓——一樓”這樣的軌跡來回奔波，偶爾我良心發現，主動收了某個大組的學案或者以比他還快的速度沖去老師辦公室詢問作業問題，他就會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納悶表情：“哎呦，你也有這么積極主動的一天”，語氣聽上去很惱人，可我的丁點怒氣轉眼又被他緊跟著的“挺負責的啊”給吹得煙消云散了。

就“同是語文課代表”的身份而言，我惟一的優勢也就只有那比他稍微高幾分的語文成績了，其實說到底，這也不是什么值得成為“優勢”的“優勢”，他的認真負責是我遠遠不能及的，而這樣的差距，僅靠語文成績的幾分是不足彌補的。

洋洋灑灑的這么一大堆文字，被同桌看完后評論“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是在寫情書。”我沖她翻白眼：“我寫情書還敢這么光明正大地給你看？你怎么就不能相信世界上有百分之二百純潔的友誼呢？”

說到“友誼”，其實我心里是有些沒底的，我不知道在他心里我算不算的上一個“朋友”，但在我心里，他應該可以被歸到“朋友”的行列。

最后，我是說如果我還有想要提筆寫寫他這個人的沖動，我希望我可以換一個題目，例如，“一個朋友”。

山東省青島市第58中學2011級（4）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