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北京朝陽區農展館北路8號0304-622地塊被北京融創恒基地產有限公司以21億元,配建27.8萬平方米醫院拍下,折合樓面價73099元/平方米,成為北京新“地王”。一天之后,新鴻基旗下企業以217.7億元奪得徐家匯中心項目地塊,折合樓面價37264.4元/平方米,成為上海土地出讓史上總價最高地塊。進入2013年下半年,廣州、杭州、重慶、合肥、西安、昆明、青島等地,也不斷有新“地王”出現。
與“地王”頻現相伴隨的,則是媒體不斷曝出的“鬼城”。中國經濟研究院編制的“2013年中國地王圖”上,各大房企在全國各地跑馬圈地;而在有媒體刊登的“鬼城布局圖”上,我國已知的十幾座“鬼城”則大都布局在全國的三、四線城市。
一邊是看漲的房地產走勢,一邊是不斷破碎的房產泡沫。“地王”與“鬼城”不斷涌現的現實。無疑是轉型時期我國經濟的又一“怪現狀”。“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狄更斯的話,應該可以用來做最好的注解了。
不論這是一個怎樣的時代,這個時代都需要透過亂象,看到本質。先說“地王”,上一次出現如此多的“地王”,是在2009年下半年。當時,受國家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的影響,房地產行業開始逐步走出金融危機的陰影,而“地王”頻現,正是房地產市場回暖的表征。
隨后,中央政府陸續出臺了“國十一條”、“國十條”、“9·29新政”、“新國八條”等一系列調控政策,以打壓過快上漲的房價。今年2月20日出臺的“國五條”,則是2009年底以來的第五次調控升級。如今,“國五條”的實施已經半年有余,但市場不斷看漲的行情,使得人們不得不對調控的成效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地王”的不斷涌現,便是最好的例證。
再說“鬼城”。這原本是指因為有著多座陰間建筑而聞名的重慶豐都,如今它與“空城”等名詞一塊,被用來形容因為資源枯竭等原因而被“遺棄”的城市。其“最佳樣本”無疑是鄂爾多斯的康巴什新區,這座曾被BBC報道為“中國最大的鬼城”的新區,因為國內外媒體的連篇累牘而世人皆知,更被奉為“中國房地產泡沫最佳展示品”。
空曠的大道、稀疏的車輛、門可羅雀的商場和餐館、整齊劃一的新建樓房,這應該是“鬼城”司空見慣的景象。到了夜晚,明亮的街燈與三三兩兩的居民樓燈光更是形成鮮明的對比,城市一片死氣沉沉,缺乏活力和人氣。雅各布斯在《美國大城市的生與死》里曾寫道,內部活力是一個城市最重要的動力源泉,一個健康的城市,其生產、商業和消費應該成為一個有機的統一體。“鬼城”顯然是不健康的城市。
觀察發現,大多數“鬼城”都有一個近乎相似的特征:新區。時下,我國城市新區的建設“如火如荼”。根據國家發改委最新調查的數據,我國平均每個地級市要建約1.5個新城、新區,144個地級城市要建200余個新城、新區。
城鎮化建設、舊城空間發展不足、城市產業尋求轉型,這些因素無疑都推動著新區建設的步伐。所以,“速度”也成為依附在新區上的一個關鍵詞,但恰恰是城市的貪大求快,使得城市建設缺乏合理的規劃和完備的產業支撐,導致人口流失、經濟滑坡,而最終淪為“鬼城”。
“地王”與“鬼城”,兩者并非割裂,其最直接誘因來自于供需問題,而其背后所揭示的則是城市經濟發展的諸多問題。當越來越多的人重返北上廣等一線城市,當調控無法有效抑制過熱的市場,當不斷壓縮的城市空間無法再提供更大量的土地供應,當土地財政依然是地方政府的重要收入來源,需求大于供給的市場就會造就越來越多的“地王”。同理,當資源枯竭的城市沒有找尋到適合的產業支撐和轉型出路,當大量閑置的資金投向的是虛擬經濟,而不是實體經濟,當城市的發展追求的只是大和快,而忽視規劃和效益,原本擁擠、熱鬧的城市也會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變得冷冷清清。
美國作家克·達·莫利曾說:“所有的城市都是瘋狂的,然而是華麗的瘋狂。所有城市都是美麗的,然而是冷酷的美麗。”那些曾經“瘋狂”的城市,也曾都期盼完成一個華麗的轉身,卻不幸遭遇了“冷酷的美麗”,原本的“希望之春”,也就變成了“失望之冬”,這不得不讓人警示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