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后,我被突如其來的醫(yī)生嚇了一跳。在恍惚中,我聽見媽媽喊,囡囡,你不要怕,等你病好了,媽媽就接你回家。
一年了,我一直拒絕見媽媽,因為她總說我病了,總是告訴我徐良已經(jīng)死了,讓我不要再自欺欺人。可是,她卻不懂,徐良根本沒有死,只是,徐良太害怕亮光,吵鬧,他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來到我的房間,與我談心,我也會告訴他,我一天的生活,還有我的追求。身邊的人,根本不懂得,徐良于我來說,不僅是一個戀人,更是一個腦子的中樞神經(jīng),沒有他,我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工作。
徐良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而整個大學(xué)四年,我們沒有任何交集。在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第二年,因為男友的負(fù)心,我一時傷心難忍,去酒吧買醉,被幾個混蛋騷擾,徐良站出來當(dāng)好人,在眾人散去,我們才認(rèn)出彼此,只是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一個情景再見。
得知我借酒消愁,徐良只說太傻。說歌里不都唱,借酒消愁愁更愁嗎?
他陪我去散步,說有一段路,合歡花開得正歡,在樹下散步,都能聞見花香,說合歡花的香氣,有助于睡眠。而那一晚,不知道是不是合歡花的用處,一夜無夢,睡得香甜,第二天醒來,有一條來自徐良的短信。他說,人們都是行走在愛情森林里,尋找適合自己的樹木,失戀不是失去,只是意味著需要繼續(xù)尋找。
看著短信,我笑了。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經(jīng)旁人一點撥,心情開豁許多。
從那以后,徐良總是會打電話來關(guān)心我,遇見口味不錯的飯店,也總是擇日帶我去吃。偶爾出差,會給我?guī)б恍┬⊥嬉猓?dāng)?shù)氐奶厣€會給我郵寄明信片。每逢天氣轉(zhuǎn)變,他都會發(fā)來短信,提醒我注意添減衣服。
他的這些好,仿佛是植入我身體里的新鮮血液,讓我漸漸忘記了上一次戀愛的傷。我本以為很難愈合的傷口,跨不過去的坎,因為有了徐良的存在,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在一次假期,他帶我去他的家鄉(xiāng),一個美麗的海邊城市,他用手機(jī)給我拍了很多唯美的相片。有一個游客,笑著說,手機(jī)怎么拍出好相片。
拍相片是看人,不是看什么器材。徐良笑著說。
每一張相片都很美,相片里的我,笑得很開心。身邊的朋友,也總說此生能得一人心,已經(jīng)足矣。
在重逢一年后,我們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我以為幸福從此綿綿不絕,幸福如細(xì)水長流,洗滌著每一個辛苦的日子。只是沒有想到,上天也會嫉妒太幸福的人,不僅會斷其筋骨,更會索了命,從此以后,天各一方。
一直對西藏有著一份情結(jié),那隨風(fēng)飄揚的哈達(dá),老人手中的轉(zhuǎn)經(jīng)筒,虔誠的朝拜徒。在一次兩個人坐在天臺上看星星,我就和徐良說了這些,他握著我的手說,你等著,你的夢我一個一個都會和你一起圓的。
去年的秋天,我們選擇了一起踏上去西藏的路程。西藏的夜晚,很美。我就拉著徐良出來散步,那晚他說有一些不舒服,就先躺了一下,過了一會,說陪我去,我也沒有多想,我習(xí)慣了徐良的一切的好。
走著走著,徐良的呼吸就急促起來,我嚇得的手足無措,大聲呼救,周圍卻根本沒有人。我看著徐良一直想說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出,只有大口喘氣,我就那樣看著他大哭,此時此刻,絕望就那么侵略著我們,我的眼淚模糊了眼睛,漸漸我看不清徐良的模樣,他的手垂了下去,我就這樣看著徐良離我而去。我當(dāng)時瘋了一般嚎叫,我希望這種撕心裂肺的喊聲,能感動天地,把徐良還給我。 我一直沒有辦法接受徐良的離去,他說過,不會缺席我的以后,我是他的公主,他會一輩子寵愛我。
他已經(jīng)在城市的三環(huán),預(yù)定了一個八十平方米,坐北朝南的房子,說會裝成地中海的風(fēng)格,因為我們都喜歡海,說弄一張圓形的床,墻上掛滿我的畫。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喜歡畫徐良,讓他嘴角上揚四十五度,那是他最好的微笑,讓人看了如沐春風(fēng),溫暖。
徐良走了以后,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我給徐良發(fā)短信,打電話,沒日沒夜的畫他,眼淚滴滴答答落在畫上,我害怕地擦拭,因為徐良的模樣,融化在我的淚水里,他不喜歡我流淚,我一流淚他就不高興了,轉(zhuǎn)身而去了。
徐良說過,他希望我快樂,我必須讓自己快樂。于是,我穿著徐良最喜歡的衣服,去上班,下了班,我就躲在房間里,看徐良的相片,跟他說話。我又買了一部手機(jī),把徐良的號碼,歸于自己的名下,我要那個手機(jī)號碼,一直暢通無阻。
徐良說,人不在了,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他說,以后有一天,我不讓他說,因為我怕任何不好的話,會變成真的。我知道,不論晴天雨天,白天黑夜,徐良都在,他會告訴我,天黑了,不要怕,他會打走妖魔鬼怪。下雨了,不要出門,女孩子最怕受涼。天熱了,不要怕曬黑,可以出門發(fā)發(fā)汗。
醫(yī)生總是在告訴我,徐良已經(jīng)不在了,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醫(yī)生說我得了精神分裂癥,我寧愿我一直這么分裂著,白天我屬于工作,夜晚我屬于徐良,無人打擾我們的世界。我是那么舍不得忘記徐良,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我就給弄丟了,我告訴自己,我給徐良兩年的時間,兩年期限一滿,我在心里為他留一個位置,我知道他也不愿意看見我流淚,只有好好的生活,才能對得起徐良,因為他從來都是那么希望我幸福,他說,我的兩個酒窩,就是上帝給了我,讓我用來好好微笑的。
只是,我一直會畫,畫皮畫骨畫徐良,他說過,我畫畫的時候很美,不論什么時候,我都會穿戴整齊去畫畫,因為我知道,上天有一顆星,是徐良的眼,他在望著我,監(jiān)督我是否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