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江戶時代的文學作品反映了町人階級“好色”的審美情趣,井原西鶴的浮世草子作品便是典型代表。這一審美情趣的形成受到了當時社會制度、文化環境的影響,并影響了近現代日本文學的創作。
關鍵詞:町人文化 好色 江戶時代
中圖分類號:I3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795(2013)04(a)-0111-01
江戶時代的文學因為其所處的特殊時代在日本文學史上起到了一種承前啟后的地位,不僅受到了日本古代中世文學的影響,而且對日本近現代文學的產生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本文將從江戶時代町人的社會地位、受教育程度以及町人的人生觀三個方面來分析江戶時代町人階級“好色”文化的形成原因。
1 “好色”文化的內涵
“好色”在日語中寫做「色好み」含有兩個方面的含義,第一種含義是愛好情事也就使漢語中的好色,而另一種解釋是指善解風流韻事的人。第二種含義不單純指男女之間的情事也包括男女間的繾綣情思及通過和歌唱酬所賦予戀情的風流高雅的韻味。這從日本第一部長篇小說《源氏物語》中可以看到這種“好色”情趣的源頭,筆者認為這與日本古典作品中所體現的“物哀”相結合可以稱之為“哀色”。
進入江戶時代以后這種日本古典文化中風雅的男女情思融入了庶民的世俗生活,拋棄了形式上的含蓄風雅更注重人情上直白的色欲糾葛,因為其審美主體的不同“好色”的含義逐漸從平安貴族的陽春白雪變為了町人游女間的下里巴人。如“好色物”的代表作品浮世草子中主要描寫了町人間的婚戀與情愛以及花街柳巷戲院游廊間的愛恨情死,與描寫貴族風雅生活的《源氏物語》等相比更注重普通庶民間的生活描寫。
2 江戶時代町人的社會地位
2.1 士農工商的身份制度
德川幕府為了自身統治的需要學習中國的儒學特別是朱子學,建立上下尊卑的等級秩序,重視忠孝、禮儀的道德規范,在全國實行士農工商的身份制度。與中國不同的是,日本的所指的“士”并不是指的知識分子而是指的武士。在四民之中武士的地位最高并享有“苗字、帶刀”等特權,對其他四民擁有絕對的支配權。如果庶民被認為對武士有不敬的言行,武士有權處死這些庶民。而且四民之間存在嚴格的界線,相互間甚至不允許通婚。像中國一樣通過讀書考科舉等途徑改變自身的身份在江戶時代的身份制度下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隨著近代商業貿易的發展,特別是進入江戶時代以來日本國內政治穩定,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與明朝間的貿易往來頻繁,作為四民之中地位最低下的町人階級反而掌握了當時經濟和商業的命脈,積累了大量財富,但在這種身份制度下無法取得相應的社會地位。
2.2 町人的社會地位
從戰國時代開始出于戰備需要在各大名所居住的城及各交通要道聚集了大量手工業者及商人,這些居住在城外圍的居民被稱為了町人。隨著江戶幕府的建立日本國內結束了戰亂的局面,這些以前作為軍事要沖的城下町也改變了它原有的戰備機能,而成為了全國貿易的集散地。大量從事商業活動的商人、小手工業者以及武士居住在江戶時代的町內,特別是當時的幕府所在地江戶更是成為了這一時期的商業中心,匯聚了大量的豪商巨賈。
為了管理這些大量的商人江戶幕府制定了町奉行制度,即在町人中選任“町名主”以及輔佐町名主的“月行事”及“町代”等,組成管理町人的“町會所”,向町人征收“地子錢”及各種稅費。這種町奉行制度下的行政司法權由幕府以及諸藩直接任命,這樣就將町人特別是商人直接控制了起來。只要藩主一聲令下商人的財產甚至生命都會被剝奪。
在這種不知何時便會被奪走財產,而又無法改變自身地位的環境下,江戶時代的這些豪商們對未知的未來感到強烈的不安,轉而持有一種及時行樂、重視眼下享受,追求感官享樂的風氣。在這種社會風氣的影響下,花柳業及戲劇藝能業空前繁榮,人們追求奢華淫靡的生活并以此為風尚,反映在文學創作中產生了以井原西鶴的《好色一代男》為代表的一系列以花街柳巷和町人間男女愛欲為主題的“好色”文學。
3 江戶時代的庶民教育
江戶時代不僅有專門針對上層儒學教育的學問所,在各藩也設有針對武士教育的藩校,甚至有專門針對庶民的初等教育機構—— 私塾及寺子屋等。其中寺子屋更是起到了支撐整個江戶時代庶民教育的作用。隨著工商業的發展,對從業者文化水平的要求也有了進一步提高。根據這種需要首先在江戶及京都等商業發達地區開始出現專門教授學徒等識字的寺子屋并開始在全國范圍內得到普及。
寺子屋的教授內容簡稱為「読み書き算盤」,即讀寫算數的基礎能力,也包括基本的地名、人名及書簡的寫作方法等等在生活中必須掌握的基礎知識及技術。通過這種私塾式的教育是的庶民的識字率達到了空前的水平。這為町人階級的文學需要及“好色余情”享受提供了可能性。
4 江戶時代町人的人生觀
4.1 日本人固有的宗教信仰
在日本人固有的宗教意識中,魂魄與肉體是分開來的,人的肉體雖然會腐朽但是靈魂不滅。所以如「彼等は殆ど皆死後一切終わり、霊魂も又悅を感ずることを得べき何物も殘らず、畜生の如く終了するものと信ずる故に、力の限り好き生活をなさんと力む。」[3]這樣認為在這個世界擁有的錢財無法帶到另一個世界去所以今世的財物要在活著的時候盡情的享受的想法在江戶時代的町人間是很普遍的。
4.2 “游樂”的人生觀
「かせいでから遊ぶ」,賺了錢然后玩樂,這是井原西鶴關于賺錢與玩樂之間關系的看法。西鶴曾有過「人は十三歳迄はわきまへなく、それより廿四五までは親のさしづをうけ、其の後は我と世をかせぎ、四十五迄に一生に家をかため、遊楽することに極まれり。」[4]的名言。這不僅表現了西鶴一人的主張,更是當時一般庶民或者說町人的普遍想法。特別是巨賈豪商們更是在生活中身體力行,在花街柳巷的游樂中充分享受“好色”的人生。為種種風流韻事一擲千金甚至耗盡錢財,《好色一代男》中的主人公世之介一生游離于各地的青樓楚館,與各類女性發生關系,過著風流縱情的游樂人生,并一度花光財產窮困潦倒。這不得不說是當時町人間“好色”理想的縮影。
5 結語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江戶時代町人文化中“好色”意識的形成不僅受到了當時嚴格上下尊卑身份制度下町人低下的社會地位的影響,也與當時庶民教育的普及特別是町人受教育程度及自身修養文化需求的提高有關。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日本人固有的宗教信仰與及時行樂的游樂態度促使了“好色”這一審美情趣從古典含蓄向江戶町人文化中的直白激烈進行轉變,并最終形成了具有町人特色的“好色”的審美情趣。
參考文獻
[1]家永三郎.日本文化史[M].巖波書店.
[2]高尾一彥.近世の庶民文化[M].巖波書店.
[3]村上直次郎氏訳.耶蘇會士日本通信[M].(下).1571.
[4]『日本永代蔵』巻四「祈るしるしの神の折敷」井原西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