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60年,后周都點檢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建立宋王朝。結束了五十余年封建割據的局面。經濟文化都有了很大發展,時局的安定與統治者的需要使得佛教呈現復興趨勢,隨著佛教禪宗的盛行,禪宗也影響到繪畫方面。涌現了慧崇、仲仁、居寧、楚安等這樣的畫僧而且還有蘇軾、李公麟等一批熱心參禪的士大夫畫家,他們遙相呼應,無論在人物、山水、花鳥等方面對傳統風格都有了全面突破,在創作思想和審美意識上對后世文人畫以及日本繪畫的發展都有很大影響。
《潘天壽文集》中講到“宋代是禪宗的極盛時期,此間的禪畫通行羅漢圖及禪宗禮儀的表現,摒棄了從前對諸尊圖像的禮拜,取而代之的是以道釋人物的繪畫,這些作品大都出自于兼長山水等畫科的畫家手中。如:僧人法常所作的白衣觀音像等,利用水墨畫的特點,以清淡之筆來表現禪宗之意。其中的繪畫題材,多以雨竹風花來表現,借助此類事物來幫助說禪者悟道修緣。而對于禪畫的態度,并非如將其作為宗教的奴隸,其中在表現上呈現出多樣性的特點。諸如鳥獸木石,山云海月,直到人事百態的刻畫,可謂超越了一般佛畫的羈絆。這些均是悟禪者自己對禪學與繪畫之間所尋找的最終契合點。正是這種摒棄教義表面的做法,才使得當時的繪畫,隨禪宗的盛行而繁榮一時,并于當時社會各處蔚然成風。其間,多盛行文士與禪僧共相適應的一種墨戲,如僧人羅窗靜寶,其中的山水、樹、石、人物筆跡隨意,點染淡雅,意簡得當,表現出高雅脫俗的畫風。諸如此的僧畫有子溫的蒲桃,圓悟的竹石,慧丹的小叢竹,這些畫均為墨戲之作。此風自宋而始,直到清代的八大、石濤、石溪等多是以禪理悟繪畫,以繪畫悟禪理者。”由此可見,宋代禪宗畫經久不衰的生命力,是佛教禪宗在這一時期最獨特的表現,也使宋代繪畫吸取禪宗精華而達到了新的境界。
五代著名畫僧貫休是禪宗畫的最早體現者,他的作品風格也代表了禪宗畫的普遍樣式,并直接啟發了以寫意水墨為顯著特征的文人畫的發展。到了宋代以梁楷、法常為代表,梁楷本是南宋寧宗擔任畫院待詔,這是最高級的宮廷畫師,皇帝曾特別賞賜金帶,但梁楷卻不接受,把金帶掛于院中,飄然而去。梁楷雖非僧卻擅禪畫,其中年以后所畫《六祖伐竹》筆墨粗率,筆筆見形,“心之溢蕩,恍惚仿佛,出入無間”。梁楷似乎也參彈入畫,視畫非畫了。所畫的《潑墨仙人》匆匆幾筆就勾勒出酣醉的人物形貌,整體幾乎水墨潑寫,濃淡多變的墨色隨著輕快的筆觸縱橫穿插,不拘形似,卻給人極強的印象和感染力。《布袋和尚》則刻畫彌勒世俗化身,構圖簡明有力,用筆簡介粗放,和尚衣袍寥寥數筆,神態活現,柔和隨意而又渾厚有力,自然傳神。似乎在揮毫潑墨之中梁楷與畫中人已經混入一體,進入心靈沉醉的頓悟之中了。梁楷的畫是一種筆墨體驗、心境體驗,更是一種禪意體驗。他的減筆人物畫對后世也有著重大影響,開辟了寫意人物新天地。法常(牧溪)是豪爽、有氣節的畫家,性格耿直,曾因諺語觸犯奸相賈似道而遭全國通緝,南宋滅亡后出家為僧,曾與日本高僧圓爾圓辯的弟子同門,以觀音像最為著名,用筆輕緩、隨意,輪廓柔和婉約,墨色酣暢,使畫面明暗層次豐富,畫面朦朧、滋潤。作品涉及水墨龍、虎、猿、山水、人物等等,他的《老松八哥圖》將深厚精髓的哲理蘊含與簡練柔和的筆墨之中,寓無限之意于有限之象中。《老松八哥圖》是牧溪對世界的自在自適之意?或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動靜不二、直探生命本源”的禪意?法常不僅是在佛教和繪畫上卓有成就的大家還是溝通中日文化的橋梁,現藏于日本東京大德寺的《猿圖》、《觀音圖》以及《竹鶴圖》就是當初與法常一起學佛法的圣一法師帶回日本收藏的。
在禪宗畫興盛的宋代,除了水墨畫的發展,禪宗對宋代文人畫也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如黃庭堅以畫參禪的見識:“余未嘗識畫,然參禪知無功之功;學道而知至道不煩;于是觀圖畫,悉知其巧拙工桔,造微入妙,然此豈可謂單見寡聞者道哉。”再有對繪畫品評:“如蟲蝕木,偶爾成文,吾觀古人繪事之妙處,類多如此。”以及《畫繼》有善梅畫僧仲仁作山水卷,黃庭堅題跋論畫的記載:“高明深遠,然后見山見水,蓋關全、荊浩能事。畫光懶筆,磨錢作鏡見耳。”由此可見,文人畫思想與宋代禪宗的結合正以一種新的狀態推動著繪畫的前進,同時這一時期的禪宗畫也在一批文人思潮的影響下進行創作。
宋代禪宗畫雖然不能代表宋代最高的藝術成就,但也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對后世的繪畫也產生了深厚的影響。元代寺觀壁畫、明代花鳥畫,董其昌的“南北宗論”、清代“四僧”與“揚州八怪”以及日本繪畫都受到了宋代禪宗畫的影響。現如今,社會物質文明的高度發展,使我們對于傳統文化的發展和繼承產生了反思。普及中國傳統文化,是我們每個中國人的職責所在,應當更好的利用我們豐富的歷史文化積淀來更好的研究宋代繪畫中的禪宗畫藝術,促進美術學研究的創新。
(作者單位:河南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