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外遇
1930年,聶魯達與荷蘭姑娘瑪麗亞結婚,轟轟烈烈愛過一陣子后以分居結束。從1936年開始,聶魯達與比他大20歲的德麗亞再婚。
1946年,聶魯達加入智利共產黨,成了議員。總統大選期間,在森林公園戶外音樂會中,他第一次見到了瑪蒂爾德。她作為演員和歌星享譽拉丁美洲,一頭紅色的卷發和曼妙的身姿吸引了聶魯達。當晚,兩人有了一夜情。
三年后,智利宣布共產黨為非法黨派,聶魯達被掃地出門,開始流亡生活。
1949年4月,聶魯達出席在墨西哥舉行的拉丁美洲保衛和平大會,瑪蒂爾德也正在此舉辦演唱會。他鄉遇故知,兩人感情急速升溫。
沒多久,聶魯達將德麗亞送回智利,讓她與政府談判,解除對他的逮捕令,自己卻帶著瑪蒂爾德逃到了意大利。
1952年5月一個晚上,聶魯達將瑪蒂爾德拉到海邊,突然跪下,拿出戒指,他們在月光下宣誓:從此永不分離。
1952年,在德麗亞的努力下,聶魯達攜瑪蒂爾德回了智利,開始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為了不讓妻子發現,他還把自己的詩交由意大利那不勒斯出版社匿名出版,定名為《船長的詩》。
長期以來,德麗亞一直是聶魯達的政治同盟、戰友兼評論家,也是一個母親,但她從不料理家務。活潑性感的瑪蒂爾德喜歡做飯燒菜,種花植草,養狗喂鳥,這都是聶魯達所愛的。聶魯達的朋友說,德麗亞培養了聶魯達,聶魯達又塑造了瑪蒂爾德。兩人相處的日子里,聶魯達則從瑪蒂爾德那里吸取了民歌素材和創作靈感。
聶魯達常以各種借口出去幽會,直到瑪蒂爾德懷上孩子,德麗亞才知道丈夫偷情。她找到瑪蒂爾德,威脅她退出,爭執中,瑪蒂爾德流產了。德麗亞逼著聶魯達做出選擇,眾叛親離之下,他選擇了瑪蒂爾德。
夫妻雙雙出軌
聶魯達和瑪蒂爾德公開生活在一起,遭到公眾強烈譴責。也許正因如此,兩人更相愛。瑪蒂爾德曾三次懷孕,不過都流產了。聶魯達說:“如果懷孕會損害你的健康,我寧愿不要孩子,因為我有你!”他的甜言蜜語令瑪蒂爾德倍加溫柔,她幫他謄抄詩稿,陪同出席各種訪問、聚會。
直到1966年,德麗亞去世后,他們才結束了同居生活,成為合法夫妻。
生活的平靜令詩人的風流小宇宙不斷爆發。不久,聶魯達又在外拈花惹草,韻事不斷。
為挽回丈夫的心,瑪蒂爾德跑到阿根廷做了整容手術。手術后,當她滿心歡喜地回家時,卻發現家里多了另一個女人。
瑪蒂爾德跌跌撞撞地逃跑,獨自在酒吧喝了好多酒。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到了她身邊,他是陸軍司令奧古斯托·皮諾切特的下官愛德華。
帶著瘋狂報復的心,也為了填充寂寞,她不斷和愛德華約會,傾訴聶魯達帶來的傷害。
1970年,阿連德當選智利總統,聶魯達出任駐法國大使。瑪蒂爾德跟隨丈夫遠赴法國。她希望新的生活可以把那段荒唐日子從記憶中抹去。
到法國的第三個月,有天她出門時,在一家便利店里,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本能地想轉身,卻被愛德華一把拉進懷里。瑪蒂爾德嚇壞了,生怕被人看到,只好跟著愛德華去了附近一家旅館。
在丈夫鼻子底下偷情,瑪蒂爾德有刺激也有愧疚。這樣矛盾的狀態維持了一個月,隨著愛德華回國,她的生活重歸平靜。
第二年十月,瑞典文學院授予聶魯達諾貝爾文學獎, 瑪蒂爾德驕傲又擔心,丈夫的名氣也許會換來更多女人仰慕,她已沒有自信和那些女孩爭奇斗艷。她惶恐不安,打電話給愛德華。這期間,愛德華又來探望過她兩次,她將他當成了精神寄托。
致命十分鐘
1972年3月,聶魯達被查出前列腺癌,瑪蒂爾德的心居然踏實下來了,因為他再也不會背叛她了。11月,聶魯達因病辭去大使職務返回智利,瑪蒂爾德也打算和愛德華徹底結束婚外情。可每次瑪蒂爾德提分手,愛德華都用令人心動的細節打動她,兩人的情人關系就這樣斷斷續續保持著。
第二年9月11日,在尼克松政府策動下,智利發生右翼軍人的流血政變,陸軍司令奧古斯托·皮諾切特任“軍人執政委員會”主席。
早上,聶魯達正忙于整理詩集的定稿,準備在他70歲生日時出版。當他打開收音機,卻從槍炮聲中得知他的密友、民選總統阿連德遇難。他無比憂傷地說:“一切都完了。”沉重打擊下,他的病情急劇惡化。
七天后,昏迷的聶魯達被急救車送往醫院。瑪蒂爾德看著丈夫淚流滿面,卻無法安慰。荷槍實彈的士兵在他家花園掘地三尺尋找武器,找到的唯有詩稿。
9月23日,愛德華突然到來。他說聽聞聶魯達病情嚴重,所以趕來安撫瑪蒂爾德。為了不讓人發現,瑪蒂爾德將愛德華帶到了離病房不遠的小花園。
十分鐘后,瑪蒂爾德回到了丈夫的病房。可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聶魯達死了!瑪蒂爾德暈倒在地。最后一刻沒有留在丈夫身邊,讓他走得那么孤獨,瑪蒂爾德內疚得想自殺。
很快,官方對外宣布,聶魯達因前列腺癌去世。他的尸首被晾在走廊里整整一夜,之后被運到圣地亞哥的家里,由警察監視著,兩天后,聶魯達被草草下葬。不久,關于聶魯達的死因有了傳聞。有人說是皮諾切特上臺后,命令情報人員向聶魯達胃中注射了致命藥物。可在當時的恐怖陰影下,沒人會為此求證。瑪蒂爾德孤立無援,想給愛德華打電話,可那個曾給她蜜語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了。
瑪蒂爾德在孤獨、悲哀中艱難地度過了兩個月。除了幾個親近的朋友,大家都對她避之不及。一天,瑪蒂爾德去外面寄信,恰逢慶祝新總統上任的游行隊伍,遠遠地,她看到一個人,腦袋一懵:愛德華怎么在?哦,他邊上的人正是皮諾切特!
愛德華是皮諾切特的走卒這個事實讓瑪蒂爾德大哭之后,又猛烈地狂笑。她不由猜疑:與愛德華見面只十分鐘,聶魯達就去世了,這是不是和愛德華有聯系?
瑪蒂爾德病倒了,她躺了一周,也想了一周。她不能接受聶魯達不明不白地死去,信念支撐著她堅強起來。為了保護、出版聶魯達的手稿,為維護詩人聲譽,瑪蒂爾德將聶魯達最后的詩稿、手稿偷帶到國外,找人編輯出版。聶魯達的自傳《回首話滄桑》在1974年由阿根廷和西班牙兩家出版社同時出版,瑪蒂爾德了卻了一樁心愿。
此后每年,聶魯達的生日7月12日和忌日9月23日這兩天,瑪蒂爾德都會穿戴得漂亮整齊,向政府和媒體呼吁:聶魯達的死因有疑問,要求開棺查明。盡管她輾轉聯系,四處游說,可因皮諾切特政府當權,怎么也無法進行。
1985年,瑪蒂爾德因癌癥去世。之前得知病情,她就開始著手寫《我與聶魯達在一起的日子》,臨終前終于完稿。在書中,她坦言了自己的外遇和對聶魯達死因的猜疑。
1992年12月,聶魯達和瑪蒂爾德的遺體終于遷回黑島,兩人合葬一處。
皮諾切特政府垮臺后,關于聶魯達的死因再次引發爭議。2011年,智利共產黨要求司法機構挖出聶魯達的遺骨,以便查清死因。2013年4月8日,智利司法部門掘出聶魯達的遺骸。檢察官判定:聶魯達的尸骨含有毒素,是被醫生普里賽所謀殺。瑪蒂爾德地下有知的話,或許能夠真正安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