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與黑暗

摘 要：喬葉塑造的人物形象時而明暗對比強烈，時而明暗對錯交織，用筆展示出陽光普照下的黑暗頑疾，也描繪了社會黑暗一角的一抹亮色，既有強悍決絕又有溫暖體貼。

關鍵詞：喬葉小說；人物；光明與黑暗

喬葉的中短篇小說中多在光明中揭示黑暗，在黑暗中透析光明。閱讀她的小說，能明顯感覺到縈繞在形形色色的人物周圍的對人的體恤和悲憫的母性情懷，當然，在溫暖之余，喬葉那種展露生活本相、誓要挖掘、發現人性黑暗的強悍筆風，也讓人心驚膽戰，因為喬葉展露的光明中的黑暗不是虛擬中的某個人才有，而是生活中活生生的人都潛藏著的，他是故事中的人物，或者喬葉自己，抑或讀者本身。她說：“我喜歡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句話。只有心不盲的人才可以看到沒有光明的角落。而要看清黑暗這種真理并步履堅實地靠近這種真理再言辭篤定地說出這種真理，寫作者的內心必須有強烈的光。我希望自己能有這光。” [1]

一、妓女生活的明暗交融

《我是真的熱愛你》和《紫薔薇影樓》都是描寫城市中從事較為隱晦職業的女性群體——妓女的生活與心理，所不同的是：前者描寫的是從青春陽光墜入黑暗深淵的痛苦掙扎與迷茫困惑；后者如同前者的續篇，描繪了從妓女生活棄暗投明的心理矛盾與斗爭，這一明一暗，卻又不是那么徹底決絕，在明與暗的分合交融中，展現了人內心的褶皺中的骯臟與被物欲潛藏的圣潔。

作為一個敢于直面生活，具有強烈的社會批判意識的作家，喬葉并沒有停留于對現實生活的粗淺描繪，她關注的是人物內心現實的復雜描摹。與以往妓女題材的作品不同，喬葉無意于描繪妓女救國的恢宏敘事，也沒有借助描繪妓女悲苦命運批判現實，她通過細如發絲的感情觸角，真切的感受作為女人淪落為妓的矛盾心理，淪落后的精神變異和心理變遷，既有身心麻醉后的歡愉自在，清醒時的痛苦悔恨，又有掙扎后的絕望和隨波逐流，從良后的隱憂與痛苦。在《我是真的熱愛你》中，先后被迫淪為妓女的雙胞胎姐妹冷紅冷紫，雖然同處在沒人瞧得起的黑暗之中，一個選擇了在黑暗中沉淪，借著黑暗中的黑色哲學消磨自己對光明的探尋意志；一個如燭火在黑暗中搖曳，雖然微弱卻釋放出刺眼的強光。冷紫內心向往愛情和光明的小小燭光在故事中以個人消亡的形式消失了，卻在冷紅、張朝輝以及每一位讀者心中留下久違的一縷溫暖陽光。《紫薔薇影樓》是妓女從良的題材，喬葉意欲通過女主人公心理底片或者心理潛影，來窺視陽光下的所謂正常人黑暗中的心里真相。劉小丫從妓的幾年里，內心世界已經悄然改觀，雖然理性和親情給了她拋棄過往的勇氣和力量，改過自新的她內心隱藏的過往“底片”卻沒有消失，只是被壓抑和隔離。在早年同鄉嫖客竇新成的重逢后的百般勾引下，內心的魔被逐漸釋放出來，雖心存愧疚卻越走越遠，從明妓變成了暗娼。劉小丫本想回到正常的生活秩序中，回到陽光下的世界里，但喬葉用自己的筆向人們展示，曾經的墮落在陽光普照下顯得何其微弱，但內心的黑暗卻很難照進陽光。喬葉在兩篇作品中不僅展露黑暗中的一抹陽光，又道出生活中存在的光明難以普照的黑暗角落。

二、人性的對錯游離

妓女題材作品的明暗對比強烈，正體現出喬葉早期創作的率真與直觀，其后來的作品中，具有這樣明顯是非明暗對比的角色幾乎不存在，主人公游離在對與錯、明與暗之間，有時這種對與錯、明與暗也很難界定的清楚，對中有錯、錯中有對。如作品《取暖》中的強奸犯雖然是罪犯，給人的體味最多的卻是單純、無辜與可憐，可憐之余卻又對其時而泛起的邪念和自甘墮落不免讓人唏噓；《從窗而降》中的柳斯，對父母逆反、背叛家庭卻又是那么的無助和無奈，讓人同情，而他對父母的遷就、私奔的告密又讓人蹙眉。《芹菜雨》中，默默暗戀韋的葉子單純善良、充滿陽光。然而，作為有夫之婦對同樣有婦之夫的韋表露愛慕，干擾對方家庭和諧穩定，本身就是不符合社會道德的行為，無論二人的感情發展如何隱秘微妙，都無法改變。而葉子在聽到有賊進入韋家時，由于私心，拿起電話卻未報警，直至梅的被害。葉子是自私的，也是無情的，這種自私和無情潛藏在心底，只在黑暗中活躍，在陽光下被抑制。《葉小靈病史》中的葉小靈追求城市生活就是在追求自己心中的陽光地帶，當在城市生活的門票來臨時，光明就在眼前，由于嫌棄男方腿腳有問題斷然拒絕了婚事；而之后無論如何放低自己身價，如何艱苦努力，都保持著做一個城市人的姿態和信念，這種信念支撐著她做出改革農村面貌的行動，效果斐然。然而，當聽到楊莊村真的要被開發成城市后，就失去了努力的方向，也失去了精氣神，墜入到俗人一枚的黑暗中。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透過喬葉的小說我們不僅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還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內心或明或暗的人性，在這方面，喬葉確實善于捕捉、把握和解讀現代人靈魂深處的隱秘與痛楚。作為一位成長中的青年作家，隨著喬葉本人閱歷的豐富和對世事的感悟，我們完全有理由期待她能夠創作出更優秀的作品，也期待有更多的人關注喬葉及其作品。

注釋：

[1]小說小說[N].文藝報12.9.10：第五版

參考文獻：

[1] 喬葉.寫作的第一道德.薄荷一樣美好的事[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10

[2] 喬葉.我的文學自傳[J].十月.2005（2）

[3] 王德威.現代小說十講[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

[4] 喬葉.小說小說[N].文藝報.2012.9.10：第五版